謝陟厘:「……下官、下官是頭一回替主子們問診,有些、有些緊張。」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見到了良妃。
腦子裡不知怎地就冒出一句「醜媳婦見公婆」……
風煊大約猜得到,正因為猜得到,他心情甚好,只是面上不顯,語氣十分平淡地開口:「這位太醫面善得很,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謝陟厘心說大將軍不愧是大將軍,這戲演得好生自然。
她順著他的話頭裝不熟:「回大將軍,臣是此次從北疆一道上京的,原本在天女山大營供職。」
「難怪了。」風煊道,「叫什麼名字?」
謝陟厘:「……」
有必要演得這麼細緻的地步嗎?
她正要回話,忽然之間,瞧見他輕輕往良妃身上瞥了一眼。
謝陟厘:「!」
他、他該不會……是故意想讓她把名字說給良妃聽吧?!
謝陟厘僵硬地報了姓名,臉上已經是又熱又燙,懷疑自己快要熟了。
「謝太醫。」風煊的臉色十分鎮定,只有眸子深處藏著一絲絲笑意,手伸出來,擱在案上,「那便有勞你了。」
謝陟厘一直擔心他的傷情,此時能診上脈,便將私情綺念拋到了腦後,專心致志起來。
脈相大體平穩,只有隱隱的傷滯,很典型的養傷期脈相。
只是……原本不該如此啊,以風煊的體能,傷口早該癒合了。
「還沒診好麼?」德妃忽然涼涼地問。
「好了。」謝陟厘回稟了脈相,退到一旁,換周長明上前。
兩人得出的結論完全一樣,一致認為風煊的傷尚須好好將養。
內侍把藥端上來。
謝陟厘的目光落在風煊的手臂上。
她很想看一看傷口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但晚上才是換藥的時候,那時林院判得空,輪不上她來。
待風煊喝完藥,這趟問診便結束了,謝陟厘不知該尋個什麼藉口,德妃在旁邊不冷不熱地瞧著她:「現在的姑娘家,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原以為是那些醫女不成體統,沒想到連太醫都這樣。」
謝陟厘:「……」
她表現得真的很捨不得走嗎?
良妃低咳了一聲:「謝太醫從北疆過來,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重遇故舊,心情自然是激動些的。」
德妃從前是嘴上不饒人的性子,但眼下良妃位份高,又有兒子傍身,德妃也不得不收斂一些:「說得是。」
謝陟厘覺得良妃真的又溫婉又和氣,又善良。
綿年抱著小狗,偎在良妃懷裡,一臉同情地看著風煊喝藥:「哥哥,藥苦吧?」
風煊微微一笑:「不苦。」
也不看是誰送來的。
他擱下藥碗,向良妃道:「秋日漸涼了,母妃不必日日過來,還勞動德妃娘娘大駕,兒子心中甚是不安。些許皮肉之傷罷了,二位不必掛懷,待我好了,便去給母妃和德妃娘娘請安。」
良妃道:「傻孩子,母親來看兒子,分所應當,有什麼安不安的?」
德妃的臉色不大好看。
母親看兒子是分所應當,這便是嫌她來得多餘了吧?
這種弦外之音對於謝陟厘來說,完全是人間啞謎,她只覺得好像氣氛有什麼不對,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不由望了望周長明。
周長明回她一個無奈的眼神——主子們的事情,裝不懂就對了。
母子倆又聊了幾句,良妃方同著德妃,帶著錦年離去。
周長明也終於尋到告退的機會,正要開口,風煊忽然道:「我這傷口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早上起有些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