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個身,還是睡不著。
忽地,趴在她床前的豪邁忽然抬起了頭,喉嚨里發出「嗚」地一聲低吼。
趴在豪邁身上的霸道則換了個姿勢,照舊在這張巨大而毛茸茸的毯子上睡得香甜。
家裡這幾位祖宗,以前除非是寒冬臘月,否則都沒有在屋子裡過夜的習慣。
但豪邁死倔,只要看到了謝陟厘,打死也不會離開三尺之地,任誰也拖不走它。
霸道則是發現豪邁一身皮毛比雄壯的還要鬆軟,躺起來十分舒服,於是雄壯便從此失寵了。
這會兒謝陟厘也警覺起來。
豪邁一定是聽見了什麼動靜。
但這麼晚,一定不是下人。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有人進來。
豪邁一把子就沖了上去。
睡得正香的霸道被掀在地上,整個貓都懵了。
「豪邁不要!」
謝陟厘急忙點上燈,就見一條長腿踹在豪邁額頭,把豪邁釘在原地,豪邁兩隻前爪空撓,滿臉都是怨恨。
「還愣著幹什麼?」風煊道,「還不快來抱我?這蠢貨簡直要吃人!」
謝陟厘倒也沒去抱,只是過去扶了一下風煊的胳膊,示意豪邁「自己人,別鬧了」。
但這顯然沒能讓豪邁滿意,它兀自盯著風煊,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
真是冤孽。
謝陟厘在心裡嘆了口氣,正要伸手去摟風煊,風煊忽然沖她微微一笑。
風煊今日有開府之喜,穿得比宮宴那一日還要隆重些,頭頂金冠重巒疊嶂,工藝繁複至極,即便是到了此時深夜,他的鬢角依然是一絲不亂,整齊得像是便刀裁出來的。
身上的親王袍服更是遍地用金線刺繡,每一道褶皺都在燈下變幻出不同的光芒。
……要是雲川城那位刻小像的攤主在就好了。
謝陟厘忍不住這樣想。
這樣他就刻出風煊最最氣派最最好看的模樣,北疆百姓就不用再去拜那堆青面獠牙了。
就在這失神的當口,謝陟厘只覺天旋地轉,風煊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謝陟厘:「!」
但風煊這麼一抱,豪邁便安生了。它把方才掀落的霸道攬過來一頓舔,繼續趴下接著睡。
謝陟厘僅穿著裡衣,髮絲蓬鬆,這麼被他抱在懷裡,情不自禁地開始緊張,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衣領,「你、你是不是喝酒了?」
風煊看著她,臉上似笑非笑:「你猜。」
謝陟厘:「……」
猜你個頭。
好在喝醉的風煊並沒有做什麼,他把她送到床上,還替她蓋好被子。
謝陟厘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說還好醉得不算厲害。
然後就見風煊踢了靴子,在她床上躺下了。
謝陟厘:「!!!」
「阿煊……」謝陟厘聲音低低的,「你……你不能睡在這裡……」
「噓……」風煊道,「你不說,就沒人知道。」
這是人知不知道的事嗎?謝陟厘後悔了,她剛才說什麼來著?他醉得不厲害?反正是醉了,哪有什麼厲不厲害?
她裹著被子跪坐起來,「反正是不行,你……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風煊閉著眼睛,口齒有些纏綿,好像當真是來睡覺的,「那邊就我一個人,太孤單了……」
謝陟厘本來準備了一大疊說辭,只要他還沒醉到人事不知,她便非得把他弄回去。
但風煊最後這句話一出,謝陟厘頓時就沉默了。
她默默起身,另取了一床被子並枕頭給他,自己再鑽進被子裡,閉上眼睛,用行動表示著「要睡就睡快點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