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叫道:“兄弟!你还成么!”
卢云嘴中鲜血直冒,但那嘴角却仍挂着笑,他气喘吁吁,将胸口内衫撕破,霎时露出了一面护心镜,只见镜面破碎,已被利刃刺穿,但靠着这么一记阻挡,并未刺穿心脏,总算保住了一命。伍定远又喜又悲,垂泪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卢云强笑道:“定远此言不是了……老天真要保佑我……便该保佑我不中剑才是……”他说了几句笑话,猛然间一口鲜血直喷而出,这剑毕竟刺得不轻。伍定远咬牙道:“兄弟忍着点,我带你出去……”
卢云摇了摇头,捣住胸口,喘道:“你别管我,这伤死不了人的……刚才……刚才那人定是潜龙,一定是他……你千万别让他离开少林,更不能让他投入怒苍,他……他不是好人,他会害死大家的……”伍定远嘿了一声,有些犹豫难决,卢云见他兀自迟疑不动,当下伸手轻推,低声道:“快去吧,别让我白挨一剑……”
伍定远自知使命重大,咬牙间运指如飞,替卢云点穴止血,旋即运起轻功,直朝左侧甬道追出。
伍定远咬牙飞奔,直向强敌追去,他脚步奇快,心中更是一片激荡。
没错,卢云所料不错,那人定是“潜龙”无疑。也唯有这等神机妙算的军师,方能以奇门遁甲的阵式伤人,他没有使动什么妙招,也没有遮掩什么呼吸声响,他只是远远地躲在甬道深处,遥遥地荡来一剑,凭着巧妙的布置,果然便重伤自己的同伴,更刺伤了自己的自信。
尽管无人知道,但伍定远自己心知肚明,方才的生死一刻,他迟疑了。
卢云以身相代,分毫没有迟疑,可是他迟疑了。
当年神机洞里坠海自杀、娄江畔从容赴死,种种豪情何其激昂?不说此刻自己贵为真龙,练成了盖世武功,便看那时武艺低微的西凉捕头,不也在马王庙前慷慨赴死?可现下为何会……会……
定远却没有什么恨意,荡漾心头的只是一片自惭,一片疑惑。他狂吼连连,低头向前冲出,砰的一响,脑门撞着了一面石墙。
头顶隐隐疼痛,眼前那面墙却也给自己撞坍了,伍定远喘息不定,凝目向前看去,只见墙上地下满是鲜血,到处石层纷飞,打斗痕迹极其激烈。直似两头怪物在甬道里大肆厮杀,这才搞的天翻地覆。
伍定远缓缓向前走去,终于走到甬道尽头,只见地下倒着半面石门,上方那截断裂飞出,远远摔在地下,这刀以刚猛见长,威力大得不可思议,正是“火贪一刀”的硬功夫。
伍定远啊了一声,心道:“仲海来过这里!”
强敌便在眼前,无论此人究竟是何来历,自己都不能掉以轻心,不管他是潜龙,是天绝,是文杨武秦,甚至另有其人,总之这人已成妖魔,恐怕连自己也敌他不过。
想起自己的武功传自天山,曾被方子敬许为日后的天下第一,伍定远豪气陡生,他提起右掌,一招“天罗紫”使出,紫光如水银泻地般笼罩全身,这紫气满含毒性,稍一沾身,便即筋烂肉腐,最能吓阻暗处偷袭。仗着绝招护身,伍定远当下大著胆子,缓缓跨过石门。
强敌现身之刻,一切秘密也将揭晓,想起天绝僧在照壁上写下的四句谒语:
心中直是忐忑不定。这达摩院隐伏着无数玄机奥妙,久未现世的神剑、天山玄地的神机图徽、乃至于自己的两名同袍,无数疑团如浮光掠影,在眼前一闪而逝。
真是像啊,此刻就像马上庙前的那一幕……即将接任甘陕总捕头,黑白两道谁不敬重大名,然后……然后就发生了那件大事,逼得自己犹豫难决,落荒而逃……
伍定远面向斗室,自知只要跨门入户,便会解开一切谜团。他双手紧紧握拳,霎时热血上涌,纵声长叫,便这样正正冲入斗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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