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顶斗笠,却是迷糊了,心中嘀咕:就这两人,这一片田地,该收割到什么时候啊。
他这边心怀疑问,脚下却不停步,沿着曲水边的石板路,跟着卫士行得甚急,那曲水弯到农田左近,薛向离那两位俯身挥镰的农人,不过四五米处,前面的卫士忽然止住了脚步,朝田间一指:“薛向同志,首长就在那边。”说完,一个立正,调转身子,留下满脸惊愕的薛向,大步去了。
“傻小子,看什么呢,还不下来搭把手。”左边的农人忽然扬起斗笠。冲岸上目瞪口呆的薛向喊话了。
薛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斗笠下那张愁苦的老脸,不是振华首长又是何人。
这时,右边的农人也直起了身子,高大的身材极是显眼,不待他扬起斗笠,薛向便看清了那写满沧桑却又儒雅慈祥的脸来,正是老首长。
“叫人家作甚,人家可不耐烦种地。听说人家下到山沟沟里,也从不往地里去一回。都是安居高堂而指手画脚,看看,人家这才是当官的威风嘛。”老首长性子本诙谐,竟接过振华首长的话头,拿薛向在靠山屯的作风开起玩笑来。
老首长都这般说话了,薛向哪里还敢磨蹭,三两步就踩进了田间,顺手抄起田埂上的镰刀。就朝地里的庄稼发起了进攻。却说薛向打架是把好手,做起农活来,完全就不成了,他下手倒是飞快,镰刀舞得几乎叫人看不见刀影,稻子也应声而落。可他割着割着发现不对劲了,地上竟全是倒伏的稻子,杂乱无章撒了一地,叫他无处放脚。
薛向立时停住镰刀,偷眼朝振华首长和老首长所在的行子看去。但见二人身后的稻子,码得虽未必整整齐齐,却是丝毫不影响劳作。
薛向拿了眼睛七扫八瞄,却是发现振华首长和老首长好似没动静,一抬眸子,恰好撞上两道眼神。原来这二位自打薛向下地后。就一直没动作,笑吟吟地看着他瞎忙活呢。
这会儿,薛向也直起了身子,冲二人尴尬一笑,却是想不出词儿来遮掩。
“行啦,没什么不好意思,你们这代人算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虽然也经历了些坎坷和波折,总算是比我们幸运得多,不会种田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罪过,将军打仗,书生念书,各干各的行当,干好干对就行。当然,知识自然是掌握得越多越好,不要求你门门精通,但广泛涉猎却是必须的……”振华首长倒是没继续打趣他,却是出言替他解围,言语间,竟似还有几分教导薛向如何做人为官的意思。
要说振华同志对薛向的观感极佳,不说他能有今日飞龙在天的势头,多耐薛向那三篇文章之功。单是薛向感想敢干,在靠山屯,能把他自己都是只敢不想不敢做的事儿,付诸实践,振华同志就感动莫名。而且振华同志猜到薛向今日此来何为,自然对他这种重情重义的举动,倍加青眼。
振华同志说完,薛向回了个感激的微笑,却是没有说话。其实,自打他和这二位照面,就没说过话,连问好的话都未出口。倒不是薛向性子腼腆,而是这二位齐聚,让他倍觉压力。尤其是老首长,后世已然成神,即使此刻也已是耸立云霄的大能。
若是这二位问话,薛向或许还能依言而答,可这二位不是出言调侃,就是闭口不言。调侃他的话,他自不能像对待雷小天、朱世军那般,反调侃回去,只有低头受了;而这二位不开言时,他更是不能主动挑起话头,此处到底不是松竹斋,老首长也不是安老爷子。
“怎么,去年过年,没来给我拜年,现如今心中有愧,不好意思说话喽?”老首长出言打破了沉默,接道:“那我就好奇了,过年时你不来给我拜年,今儿个不年不节的,倒是主动上门了,还你帮我掰扯掰扯,是何道理?”
老首长满脸微笑,鸡皮密匝的眼角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薛向的来意,岂能瞒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