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身躯紧缩作一团,晶莹的眼珠里,仿佛竟透出一丝乞求的神色来。
不知怎地,老威的心猛地一跳,一时竟狠不下心来出手。
“犹豫心软,这可是猎人大忌。”
爷爷、父亲,都这样说过。可这只猫的眼睛绿得像宝石,也许不久前,它还是只蜷在主人膝间的宠物吧?
不远处一座楼架子顶上,小陈和老朱举着望远镜,正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二黄的七座越野就停在不远处的围墙根,至于大黄,因猎管办精简,刚刚丢了饭碗,就是今儿白天的事。
“头儿,这回好像没什么油水,还动不动?”
小陈觉得双腕发酸,放下望远镜问道。
“动!”老朱神色凛然,斩钉截铁道:“不抓他咱还能抓谁?”
………【(一)】………
南阳郡的父老乡亲很少不知道吴汉的,不仅因为这个小伙子年未满二十,就已能通解《春秋》、《大戴》,而且因为他又和气又谦逊,碰上需要帮忙的事,总是乐呵呵地凑过来搭把手,不管是帮张家阿伯把柴禾背到集上,还是替李家五婶给戍边的儿子写家书。23Us.com
“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子!好男儿应该背负天下重任,而不是给那些乡巴佬背柴禾!”
每当听到这些,他寡居的老娘就会颤巍巍、喘吁吁地这么数落一番。乡亲们都说,吴汉对谁都挺好,但最好的自然是对老娘;乡亲们还说,吴汉老娘对谁都是凶巴巴的,最凶的就是对自家儿子吴汉了。
“是是,娘亲教训得是。”
每逢此时吴汉总是恭谨地连声喏喏,心里却大不以为然:乡巴佬,自家祖上虽说在大汉时候做过什么太守、县令,可如今是大新朝了,连太守、县令的官名,都改了作郡尹、县牧,自家除了多几亩“王田”,比别家多沾几次荤腥,不就是和左邻右舍一样的乡巴佬么?至于背柴禾,不就帮人出点儿小力么,看见人家发自内心的感激笑容,实在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
吴汉当然是个好男儿,当然也不是只想背柴禾,不想背负天下大任,不过郡县里几次征辟他当官,甚至还举过他一次孝廉,却都被老娘干脆利索地挡了驾。
“要识得逆顺呢!”
吴老太太大义凛然地教训着。是啊,老吴家祖上可是堂堂大汉朝的太守、县令,怎么能当这来路不明的“大新朝”的官儿呢?
“官是要当的,但要当就当咱大汉朝的官。”
吴老太太常常气哼哼的这样说。可是这大汉朝在哪儿呢?原本这南阳地界,跟大汉天子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的某某王旁支或某某侯远亲,不说两千也得有个千把,可这一改朝、一换代,全郡近十万户人家,竟找不到一户姓刘的,那些旁支、远亲大多人间蒸发,剩下没走的几户,据说向姓王的新天子送了些三条腿蛤蟆、俩脑袋绵羊之类“祥瑞”,回来倒是照常显贵,却一个个都改了姓王。
连大汉皇帝自家亲戚都改姓王了,咱上哪儿去当他们老刘家的官儿呢?
一辆双挽青盖小车悠悠驶过田间阡陌,在树木田舍间转了几个弯,很快隐没不见。吴汉拄着锄头,瞥一眼小车一路荡起的尘埃,轻轻叹了口气。
“大郎你看,这莫不是官府征辟使者的青盖车?”
邻居二郎手搭凉棚,望着小车逸去的方向。他弟弟六郎嘴里嚼着菜团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快回去看看吧,没准儿是请你当官的使者呢,咱这一带要论有本事,你吴大郎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吴汉苦笑着,埋头接着锄自家菜地里的杂草。就算真是使者又怎样?反正老娘也不会让去的。
“大郎哥!大郎哥!大娘让你快些家去呢!”
邻家的桑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