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克!她那么不经意地随口叫出来,竟然给他一种奇怪而又温馨的感觉。可是事实上,如果她不这么叫他,又该怎么叫他呢?既然她已经答应吉米,假装把他当成堂哥,难道还能叫他菲仕威廉先生吗?他忽然不安地想道:“她对这一切有什么想法?她到底怎么想呢?”
在他想象中,她应该是个瘦小金发的秘书,聪明伶俐得足以抓住一个有钱人的心。但是事实上她却有魄力,有头脑,冷静而又聪明,他一点也不知道她心里对他的看法。他想:“她不是个容易欺骗的人。”
“我好了。”
她的动作很轻,所以他没有听到她走近的声音。她戴了一顶帽子,没戴发网。走到门外时,一阵迎面吹来的强风把她的乌黑长发疯狂地缠绕在她脸上。
他回头看看城垛,生气地说:“真是个讨厌鬼!难道没有人能阻止他吗?”
布丽姬答道:“英国人一向把房子当做自己的城堡——这句话对高登来说,一点都不假!他对这幢房子喜欢得不得了!”
路克知道自己的话并不高明,可是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他说:
“这是你的老家,不是吗?你‘喜欢’它现在的样子吗?”
她用稳定而略带有趣的眼光看着他,喃喃说:
“我不想破坏你脑子里戏剧性的情景,可是我事实上两岁半就离开这里,所以你所想的‘为了老家的缘故’的动机,并不适合放在我身上。我甚至一点也不记得这个地方。”
“你说得对,”路克说,“请原谅我一时失言。”
她笑道:
“事实往往并不那么有情调。”
她声音中突然流露出的挖苦口气,不禁让他吓了一跳。他不禁脸红起来,却又突然意识到,她挖苦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她自己,于是他聪明地保持着沉默,可是心里却忍不住对她产生了很大的疑问。
五分钟后,他们到了和教堂紧邻的牧师宅。牧师正在书房里。
阿佛烈德·魏克是个矮小佝偻的老人,蓝色的眼睛非常温和,有点心不在焉,但却很有礼貌。他对两位客人的来访似乎在高兴中带着点惊讶。
“菲仕威廉先生目前和我们一起住在爱许庄园,”布丽姬说,“他想请教你一些有关他要写的书的事。”
魏克先生把温和、探询的眼光移向年轻人,路克忙着解释起来。
他很紧张——可以说是加倍紧张,原因有两个,第一,这个人显然比任何匆忙随便翻阅过几本书的人对民俗和迷信内行得多,其次,布丽姬·康威又站在旁边听。
幸好,魏克先生兴趣最浓的是有关古罗马的事,路克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承认自己对中世纪的民俗和巫术所知不多,并且提到有关卫栖梧往事的某些遗迹,愿意带路克到传说中女巫子夜集会的山丘去看看,遗憾的是,他本身没办法提供更多这方面的资料。
路克心里如释重负,表面上却故意显得有点失望,并且把话题转到有关死者临终前的迷信上。
魏克先生轻轻摇摇头。
“这方面我恐怕比任何人懂得都少。教区里的居民都尽量不让我听到任何异端。”
“对,那是一定。”
“不过我相信这里还是有很多迷信,这些乡下人还是很落后。”
路克冒险说:
“我想康威小姐可以安排。”
“教堂司事吉尔斯是个好人,可惜耳朵聋了。他可以替你查查看。我想想看,真是不少,经过一个严冬和多变的春天之后,确实发生过不少意外。好像有很多人运气都很坏。”
“有时候,”路克说,“一连串的噩运往往跟某个人的出现有关。”
“对,对,那是个有典故的老故事,可是我想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