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言:「哦。」
既然消息已經帶到,周卿便打算離開,展顏卻扯住他的衣袖:「師兄……」
周卿臉色一沉,待要教訓,見她神情淒楚,又不忍心了:「師妹,走吧,難道你還想親眼看著師父師娘卿卿我我麼?」
他的話猶如一記大錘,重重敲在展顏心上,她頭一低,慢慢往回走去。
。
書言迷迷糊糊中聽到周卿在喚自己,艱難地睜開眼睛,入眼是紅羅帳頂,她一時不知發生了何事,待到想起來自己應該早已同褚雲傾一起殞命,下意識便轉頭望去。
身旁的褚雲傾雙目緊閉,一臉安詳,似乎還在熟睡當中。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莫非有人偷換了他們的酒?
她想下床查看,孰料一坐起身,便見自己全身赤|裸,趕緊又縮了回去。因為動作太大,手不小心碰到了褚雲傾,冰涼的肌膚激得她打了個寒顫。她伸手探了探,發現他已無半分氣息。
她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褚雲傾死了,她還活著。
可他們明明同時喝下了毒酒,為何會發生這種事?她顧不得自己赤|裸的窘態,猛地跳下床,撿起扔在地上的中衣,隨意往身上一披,便來到了桌前。
昨晚喝交杯酒的杯子還放在那裡,分別盛著些殘酒。她先拿起褚雲傾那一隻聞了聞,的確是自己準備的毒酒;再查看自己那一隻時,卻發現裡面只是些普通的迷藥。
昨夜洞房裡便只有他們二人,是誰將她的毒酒換走不言而喻。她的手一抖,杯子落到了地上,她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可是床上的褚雲傾對屋裡的一切根本毫無反應。
他是真的死了。
既然他換了她的酒,說明他知道她下毒,可他卻沒有換走自己那一杯,心甘情願死在了她的算計之下。
她望著他依舊平和淡然的面容,伏在他身上哭了起來。
為什麼要這麼傻,明知我要殺你,卻還要成全我?難道你以為,你死了,我可以獨自活下去嗎?
他們四十多年前便已經定親,當日她還昏迷著,並不知經過情形,只是料想褚雲傾應該是在李靖陽的脅迫下才答應的。其後他雖對她有親近之意,但他性子清冷,也不過幾句關切的話語罷了。
哪怕是在聽說在他因為自己衝冠一怒,毀了霧靄峰大殿的時候,書言也只以為他是為了身上背負的那份責任——他是她的未婚道侶,所以要替她出這口氣。
而凡人界與她同生共死的經歷,雖然感天動地,但其中無奈的成分居多。若當時有別的辦法,他斷然不會選擇讓她殞命。
而這一次,卻是他的主動選擇。沒有任何人逼迫,形勢也並不危急。
她知道他是喜歡自己的,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對她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在他淡然的目光里,在他淺淺的微笑中,到底隱藏了多少深情?
他從未對她說過什麼山盟海誓的話語,最多也就「我喜歡你」四個字,可他卻是這世間最好的男人,最偉大的丈夫。
她猛地直起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喜服穿上,又替褚雲傾也穿戴整齊。然後她回到床上,扶著他一起靠在床頭。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脖子,她依偎在他的懷中,他們就像一對最恩愛的夫妻。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書言兩眼空洞地望著窗外,日升月落,時光依然在流逝,卻對她再無意義。
義父大仇得報,最愛的人被自己親手殺死,她心中已再無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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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幾日,門終於被人推開,周卿和展顏走了進來。
他們的腳步聲並未引起書言的注意,她仍舊靠在褚雲傾身上,渾身一點生氣也無。
周展二人走近床前,周卿喚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