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瞬间,腥臭铺面,黑暗降临,竟是比炼狱还幽深。
雕虫小技,怎敢与日月争辉。辛慕天冷冷一笑,手中火焰脱离掌心,形成紫蓝色光幕,晶莹剔透,利剑碰到上面,竟生生被阻,如同被炙烤一般,缓缓化作血水。
花千树双膝一软,七窍都流出血来,模样狰狞,有如修罗,殷红的鲜血遮蔽双眼,模糊了视线。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重生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即使残缺,即使不堪,也只是想要再见到那人,可见到了又如何,无非是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求。
年轻的教主以手捏诀,“自作孽,不可活。”
天边乌云翻涌沸腾,花无艳刹那间面如死灰,绝望泛上心头,只觉天地茫茫,生如蝼蚁。
辛慕天周围紫光万丈,以毁天灭地之威向花千树疾压而去。
光芒相接,黑雾中一声撕裂般的惨叫,花千树如受重创,失控地向后飞去,身形摇摇欲坠,鲜血飘洒在空中,点点飞扬,有如场盛大的血宴。
“苏影夜……”花无艳全身冰冷,连心跳都静止,他用尽全力伸出手去,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囊括在了这声呼喊中。
其实为什么要活着呢,活得没有丝毫尊严,活得如此痛苦而悲哀,花开千树,终是种猝然而绝望的美。
他喜欢在心里叫他苏影夜,他觉得少年就应该叫这个名字,纯真而美好,代表着所有那些隐隐约约的期待和不可捉摸的希冀……
‘我叫苏影夜,我要等阿宇来找我,他不来找我我便不理他……’少年说他要等凌宇来找他,是了,他在等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风忽然静止了,雷声隐退。
那个瞬间很短也很长,短到电光火石,长到可以用一生去回忆去感叹。
就这样了吧,一切都到此为止。
再也不会有疼痛与哀伤,哭泣与悲恸,他的心莫名地静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腐蚀浸透,最后只剩悠远的空洞。
花千树缓缓睁开闭着的眼,依稀中有莫名的留恋。
然后,他看到那道疾驰而来的蓝色身影,两道目光久久凝望。
那一刻,仿佛永恒。
时光太过漫长,可是恍惚中还是昨天。
是你吗,是你吧!心上,眉间,不可磨灭的爱恋!
从不敢渴求,却总是在期待。
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来,岁月凝固在这一刻。
凄凉天地,雨丝飘飘,凌宇长身而立,怒视着辛慕天,“你伤他?”
辛慕天心中陡然颤抖一下,我伤了他又如何,我还想杀他,凡人罢了,你何必执着?
“你把我送回凌府自己却跑来伤他,我告诉你,他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遐想,这点,教主想必非常清楚。”
不理会辛慕天白下来的脸,凌宇小心翼翼触摸男人污血纵流的面颊,只觉有把刀插在胸口,自己珍惜得不行的人,竟被他伤成这样,让人如何不愤怒,如何不仇恨。
天地如此安静,只有细小的雨声,轻轻哼唱,凌宇嘴唇动了动,似乎怕惊动了什么,小小声地叫:“阿夜。”
阿夜……
缓缓的,绵绵的,哀婉而凄凉,仿佛千百个日夜中也是这样叫着,仿佛无数次轮回也是如此呼唤。
花千树想要别开脸,不愿让对方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可是凌宇的手触摸着他,他梦中思念过无数次的手,他听见他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内心深处涌起难以言语的温柔,凌宇忽然深深吸口气,捧起面无血色的人,吻了下去。
细雨是缠绵的,吻也是缠绵的,天长地久,有多漫长,就有多漫长,天涯海角,有多遥远,就有多遥远。
天地浩大,全世界都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