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傍晚回来的时候,拿进来一封信,说是北京寄过来的。牧子深就知道那是苏木梨寄过来的。上次两人一同从广州回来,苏木梨一路没什么言语,把她送回家后不久,她再打来电话,人已经在北京了,天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但她自己保证说自己过得比以前更洒脱了,而且在电话里一阵一阵地笑给牧子深听;牧子深很想说一句你不要勉强自己,但总觉得不合适,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于是就陪着她笑,笑过之后她说自己已经申请去英国留学了,如果成功的话她就可以去剑桥大学。牧子深瞬间联想到那宽阔的太平洋,一望无际,就问苏木梨会不会去的太远了,苏木梨在那头“呃?”了一声,他立马又改口开玩笑地说会不会去得太晚了,他有个朋友叫徐志摩的,在英国还是“日不落”的时候就已经去过了。苏木梨就嗔怪他在瞎扯些什么,不能好好地说些告别的话吗?牧子深就听她的说了一大串再见保重照顾好自己诸如此类的临别赠言;等挂了电话牧子深将那话筒冷冷地丢在桌子上,忿忿地自言自语道:“告别的话是在电话里能讲得完整的吗!”接着他就坐在沙发里看着墙上那张世界地图发呆,英国,剑桥大学,徐志摩,林徽因;呵呵,徐志摩不就是在剑桥碰到林徽因的吗?牧子深觉得自己真的要同苏木梨告别了,不为别的,就为徐志摩提到的“康桥”这两个字;这两个字虽然是与自己隔了太平洋的一个陌生的国度,但就冲徐志摩在诗里那矫揉的描写,牧子深觉得任谁去了都应该不负这青春年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牧子深从母亲手里接过信,是费了一番周折的,母亲认识字,也认识苏木梨,知道那是个大眼睛的深酒窝姑娘,就非要牧子深说说,跟人家什么关系,是不是玩浪漫呢,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写信的方式沟通。牧子深觉得奇怪,母亲何时变得这么琐碎而且喜形于色,就讪讪地问母亲是不是拆迁款到账了;母亲大惊,追问牧子深怎么知道,牧子深就无奈地说你全写在脸上了;母亲吓坏了,把信丢给牧子深就跑去照镜子了……牧子深偷笑之余也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为拆二代了……
信的确是苏木梨寄来的,邮票是一枝桂花,这简单的细节,让牧子深觉得这封信不会简单。
事实如他所料,信是她离开北京去往剑桥的路上才寄出的,她在信里说自己一直犹豫,要不要寄出这封信,因为或许就是牧子深在读这封信的这一刻,她可能已经后悔。牧子深心烦意乱的跳过这些苏木梨心烦意乱写下的前奏,看到了一个于他真实的,去掉伪装和沉默后的苏木梨。
苏木梨说自己之所以去英国,就是想要忘掉这里的一切,多年后再回来,哇!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所有人都变了,也包括她自己;那时候大家再聚在一起,谈青春,说往事,说谁曾爱过谁,谁曾伤害过谁;等到了那个时候,爱了就是爱了,恨了就是恨了,伤害过就是伤害过,我们再不用逃避,犹豫,也不用再担心彼此,而惶惶不衷。她说牧子深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着你,然后爱上左朝歌的,这很正常,谁年轻的时候不会喜欢几个笨蛋,爱上几个人渣呢?但是你们两个刚好反过来,你是人渣,左朝歌是笨蛋;你为什么是人渣,你喜欢自己的老师我的表姐一个已婚□□孩他妈,你说你是不是人渣?左朝歌是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自以为聪明解放了全人类,实际上害了自己也害了我,与其他人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以后会更加坚持,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任谁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像你说的你爱谁与谁都无关,那你爱着干嘛,你爱你自己好了,你爱你自己就与谁都无关。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左朝歌把我甩了你也不懂得趁虚而入,我一个刚刚失恋的丫头,难道要我去追你?你个人渣!我恨左朝歌,但恨得不够深,就像他爱我不够深一样;什么是爱得深,爱得深就是不顾一切要在一起,然后不顾一切的讨生活,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