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可有诗文新作 ?”
黄尊素回答:“前不久写了篇《荆轲论》,我最得意的一句是‘惟取其气节,足以笼盖一世’”。刘侨笑了,说:“我还是最喜欢你写得《浙江观潮赋》,至今我还记得几句,‘俄而一线横江天’‘瞻言百里之外,已觉隐隐阗阗,岂鼙鼓之动也,或殷雷之在天……”刘侨刚念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小宗羲接着高声背诵开了,“方潮之初发也,浩渺之区,浮天无岸……”刘侨与黄尊素对视一笑,接着刘侨问小宗羲:“近来你忙些什么 , 还常去隆福寺书摊吗 ?”
小宗羲痛快的回答:“在家读小说。看了《虬髯客传》,是写李靖、红拂女行侠的事。还读了《老学庵笔记》,是写岳飞抗金遭秦桧陷害的事。”
黄尊素在一旁插话说:“刘大人,我倒主张学子们多注重一些经世的学问,那八股文无非是个敲门砖,我年幼时就反感时文(八股文),无奈舍此无进取之门,只得勉强为之。他母亲——”边说边指着小宗羲,“他母亲告了几次状,说这孩子尽看杂书,我倒认为杂书能开启智慧,年轻人就应有独立见解。”
刘侨瞅着这父子俩,会心的笑了。
黄尊素父子向刘侨道别时,刘侨叮咛说:“看魏忠贤许显纯那架势,不会轻易放过汪文言的,你们还得多加小心。”
从刘侨家出来,黄尊素吩咐小宗羲先回家,自己则绕道去了杨涟家。前日听魏大中说,杨涟自知道汪文言被捕,又听说此事未经内阁首辅拟旨,所有旨令完全出自魏忠贤之门,心中就一直愤愤不平,他准备上疏以欺君蔑法之罪,弹劾魏忠贤。黄尊素熟悉杨涟的脾气,杨的一位好友梅之焕,与杨同乡,并且同年中举,他曾把杨比喻为“虎” ,说他疾恶如仇,不惜去拼命。前年,杨涟返京复职,当听说王安遭魏忠贤###而死,一气之下打算立即进宫,请皇上赐予尚方宝剑,诛杀魏阉,后被亲友们苦苦劝住。……黄尊素考虑到眼下汪文言已释放,那杨涟上疏一事也该暂缓,因为时机尚不成熟,古人讲小不忍则乱大谋……想到这些,他便加快了脚步。
黄尊素推开杨家正房屋门,一言瞅见杨涟与左光斗正在议事,原来他二人正在议论陕西佥事霍维华企图翻案的事情。霍是魏忠贤的同乡,他在魏的唆使下,上疏弹劾王安,致使王安含冤惨死。时任吏部尚书的周嘉谟,为伸张正义,将霍维华外调陕西,以示惩罚。霍在陕三年,生活艰苦,一心想调回京城,于是多次派家人入京乞求魏忠贤设法,魏转托魏广微去都察院说情,杨左作为都察院的两位主管,眼下正在商量对策。杨涟愤愤地说:“霍维华若是翻了局,那王安不就冤沉海底,永无昭雪之日吗 ?” 边说边红了眼眶。左光斗也是一脸的不平, 说:“霍维华恶劣之极 ! 他是第一个依附内监的言官,他开了个坏头儿,把天下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大洪(杨涟号),我们两个先拟个奏疏,列上他的罪状,先申斥他一顿。”杨涟说:“那太便宜他啦 !依我看,就以勾通内官图谋翻案一罪,将霍维华革职了断。”左光斗听了,赞成的说了句“也好 !”
黄尊素坐在一旁,见他二人已商量出一个眉目,便开口讲了讲看望刘侨的事情,随即又用眼睛瞄了瞄杨涟,说:“大洪,你打算参劾魏阉的事情再缓一缓吧 !眼下为时仍早。”
近来,杨涟每当听到魏忠贤的名字,常是气愤填胸,尤其是王安之死,至今仍令他寝食难安,回想起自己与王安共同辅佐先皇的往事,他禁不住眼睛又湿润了,此刻他对黄尊素说:“白安,你们同榜的万燝,现任工部郎中,他告诉我,他亲眼见过魏阉在香山碧云寺后面盖得墓地,规模如同皇陵。那帝王陵前不过只竖一碑,而魏阉竟立两穹碑。祖制公侯莹地不得超九十步,而魏阉的莹地覆压数里,金碧辉煌。他这是无法无天,彰示他地位在一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