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全叹气道:“他家里就有个酒坊;打懂事就会吃酒;哪里就那么容易醉?今儿他心里难受;吃了愁酒;这才吃了几杯就醉了。”
沈瑞闻言;细看了沈珈两眼;老实巴交的脸上;眉心微蹙;确实隐藏郁sè。
“他怎么了?”沈瑞问道。
这老实人能有什么心事?愁苦成这个模样?
“珈哥也要离开族学了”沈全遇到惆怅道:“若是我还在;他多半还要念到明年。如今我不在;他跟不上夫子教授进度;也是糊涂混rì子罢了。”
即便是沈家子弟;也不是个个都有读书天分;沈珈就属于不开窍的。他六岁入蒙学;直到今年才升入“夏耘班”;要知道其他人多半是十一岁、十二岁就升级。到了夏耘班后;每月月考沈珈都是垫底;一连十个月倒数第一。
他不是不用功;平素都是跟在沈全屁股后;抱着书本努力;可是就是不见成效。夫子的课业;他多半听不懂;过去一直要沈全帮着讲了第一遍第二遍。
因沈全的缘故;沈瑞“爱屋及乌”;对于沈珈这个老实孩子印象颇佳;闻言道:“若是只为了这个;也不至于就退学;以后我来给珈大哥讲第二遍书好了。”
沈全摇头道:“总依赖旁人;也不是个事。珈哥实没有读书的天分;放弃功课是早晚之事。他转年就十六岁;已是成丁;总要开始学着帮家里做事。chūn耕班的人数为何是夏耘班的数倍?那就是因不走读书这条路的族人;识了字、学些经书便家去了。”
“族中子弟;若是不读书;那做什么?”沈瑞问道。
虽说自永乐皇帝迁都北平;已经八十来年;北方人口渐增;可依旧比不上南十省人口稠密。南方十省;南直隶、浙江、江西人口最多。南直隶这一块;除了南京城外;又数苏州府、常州府、松江府人口最稠密。
这个时候的人口总数在六千万;土地总数六亿亩;全国人均十亩地;可湖广两省的土地就占了全国土地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又被王府、官员、地方豪族兼并一半;剩下的才是升斗小民。如此一来;各地百姓田亩数更少
像松江地界;寻常人家不过人均三、四亩地;名下有几十亩地的都算是殷实人家。
沈家虽有不少旁枝庶房;可rì子境况不同;有的累世宦门;父祖传下的土地家产就能够嚼用一辈子;也不乏家道中落;别无恒产之家。
“做什么的都有。家里富裕的;便协助长辈打理庶务;给读书的兄弟做臂助;家境寻常的;或是务农;或是弄个作坊;或是学做买卖;总要寻个营生。”沈全道:“像你我兄弟这样;沾了父母的光;落地就不愁衣食的;又有几个
“我瞧着班上这些同窗;多像是要应试。”沈瑞道。
沈全道:“科举之路;岂是那么好走的?这些人里一心读书的也是有数。除了你之外;还有珏哥、琴哥、宝哥、榕小哥与郭胜、陈青林这几个;其他人多是凑个热闹;混个童生身份。”
这只是沈家族学里一个班;就有七人要读书为业;占了人数一半;这比例实是不低。也只有江南文风鼎盛之地;读书才变得这样容易与廉价。换做偏远之地;十里八乡有一个乡塾就不错了。
这七人中;只有陈青林已经过了县试;剩下六个人中;除了沈榕要等两年外;其他五人都预备明年参加县试。
华亭县每年县试录取人数是二十人;报名人数是十倍之。不过同寒门子弟相比;这一关卡;对于书香门第子弟来说;并不算难。只要功扎实;一两次下来;总是能过的。
到了府试;也不算难。因为松江一府之地;只辖两县;也是按照纳粮人口数定名额。最难的则是院试;同金陵、苏州、昆山这些才子汇集的地方相比;松江又成了乡下地方。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