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忍者內鬥激烈,且不事生產,常與腥風血雨為伴,好勇鬥狠,難見其底線,曰忍常人之不能忍,常為錢財行權貴爪牙之事,所造惡業不知凡幾,天下百姓苦忍者久矣。弟子思來想去,竟找不出忍者可有何功德,自然之力於忍者而言,只是兇器罷了,害人害己,流毒千年。」
師尊本來心中不悅,聽到徒兒這麼說,目光頓時緩和不少,雖然出言阻攔,思想認知上並沒有產生偏差,既然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她倒有些想知道徒兒接下來要說什麼,是什麼讓徒兒對一群惡業纏身的邪修心懷猶豫。
「徒兒既知此,又為何阻攔為師?」
「稟師尊,原因有三。」
「一,弟子初臨此世時落於水中,修為全無渾身僵硬不得動彈,是兩名忍者之子將弟子從水中撈起,雖是舉手之勞,卻幫了弟子大忙,否則那荒山野嶺,弟子不知還要在水裡漂流多久,待弟子緩過神自救之前,怕是要吃些苦頭。他們救起弟子,弟子卻要因其是忍者,而將其剷除,弟子問心有愧。」
「二,忍者體系,害人害己,百姓苦,忍者亦苦。孩童尚且年幼,就要被迫拿刀與人廝殺,這痛,這苦,如何不叫人心生惻隱之心,小小年紀就要直面世間的惡意,艱難求生存,夭折者不知凡幾,更多的死在了廝殺之中,存活下來的只能努力適應環境。他們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無人告訴過他們還有其他路可以走,所以只能在一條路上走死,明知是死路也只能向前走,直到死的一天。從孩童時期的痛苦掙扎,到成人之後的理所當然,這中間便是一個迫害的過程,忍者體系把孩子幼小的心靈打磨成它想要的樣子,一點點摧毀掉美好的東西,最後變得面目全非。」
「忍者並非這套體系下的既得利益者,既是施暴者,也是受害者,而邪修之所以可恨,罪不可恕,是因為他們是暴行之下的利益既得者,為非作歹,損人利己。忍者可恨,卻也可悲,忍者可憎,卻也可嘆,叫弟子心中糾結,五味陳雜。」
「三,殺人永遠比救人容易,抹殺忍者,剷除這千年來紮根於地的毒瘤固然快刀斬亂麻,卻也將曾經為忍者體系而痛苦悲鳴的受害者一起剷除掉了,那些哭泣的孩子,那些弱小無力的掙扎,還有無數夭折的生命,都將隨著忍者的消失變得毫無意義。若干年之後,再無忍者,人們提起時,只以為是先人們豐富的想像力,那些痛苦與殘酷只是他們眼中的故事罷了,比鴻毛還要輕。人們若理所當然的遺忘歷史,又談何從歷史中吸取教訓,只會好了傷疤忘了痛。」
「如果忍者之所以走上這條道路,是因為無可奈何之下的妥協,弟子便將第二條路擺在他們眼前。」
「水遁不止是能用來攻擊敵人,還能用來灌溉農田,火遁不止是能用來攻擊敵人,還能用來燒磚燒瓷燒水泥,冰遁不止是能用來攻擊敵人,還能用來冷凍食物,生鮮冷凍讓食物可以保存的更加久,就算是沙漠地區的人們也能吃到海魚,白眼不止是能用來偵察敵情,還能用來透視人體,能夠挽救無數生命……忍者的能力除了戰鬥,還有很多很多用法,只要用到正途上,就能極大推動社會的進步,將世界建造的更加美好,共同繁榮,共同進步。」
「忍者雖然有駕馭自然之力,算是修行之人,但本質上卻並未脫離凡人,壽命不過百年,他們與普通人糾纏在一起,渡過了漫長的時間,剷除忍者只能留下一片空洞,而改造能讓忍者成為推動社會的動力,他們學到新的生存方式,繁衍生息,牢記先人們的慘烈歷史,謹記歷史教訓,告誡後人不可再犯這種錯誤,曾經的那些痛苦掙扎,曾經的那些哭泣,以及夭折的生命,都將成為警示後人的反面教材,將傷痛化為教訓。」
「弟子以為,這才是解救蒼生的最好方式,化腐朽為神奇,化干戈為玉帛。」
空氣安靜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