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天真无邪,很是认真地说:“娘亲问霁儿是哪儿来的孩子,霁儿就是从娘亲的肚子里来的啊!”
千秋看了看自己平平的肚子,更忍不住酸楚。她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是在梦里,这孩子也大概是她日有所思,可眼前的孩子眉眼轮廓如此的清晰,甚至有些地方确实有她的影子,她看得心里发苦。
就算没有享受过母爱,就算没有当做母亲,可有些情感与身俱来,有感而发,她忍不住摸了摸那孩子肥嘟嘟的小脸蛋。
“你说你叫……霁儿?”
孩子伸出小手,帮她擦去眼泪,说:“嗯,是爹爹给我取的名字。”
说着,他又抓住千秋的手,用手指头在她掌心写写画画。
掌心软软的触感让千秋忍不住把目光落在那只小手上,那只手,是那么的小,让她想牢牢地包进自己的掌中。
泪珠滚落,她哽咽地吸了口气,专心地看着。
“原来是这个‘霁’字!”
霁,雨停雪止,天色放晴的意思。这个字里包含了她一直追寻的梦。
“爹爹说,不管雪有多大,只要霁儿能陪着娘亲,就可以让娘亲看到大太阳,娘亲就不会冷了!”
“你说的爹爹……是谁?”
“爹爹就是……”
一股巨浪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把那小小的身子卷进了水中。
“娘亲,救我!娘亲……”
看着小男孩在水中挣扎,千秋心急如焚,试图伸手去抓住他,明明好像伸手就能够到,可是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于事无补,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被汹涌的水浪冲走,渐渐地消失。直到最后,彻底的绝望……
眼角泪珠滑下,惊醒了绝望的梦,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手放在肚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床顶,很久,很久,直到那一滴泪水干涸,她面无表情地起身,连鞋也不穿,丢了魂似的出了门。
她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四周里越来越荒凉,越来越萧索,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终于,泪水涟涟,冲垮了堤防,再也……再也忍不住了……
“啊——”
震天的喊声中,四野崩塌,尘土飞扬,一条紫色的巨龙在荒野上空蜕变成了墨色,一闪即逝。
孩子没了,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却让她冲破了北司青君下的禁制,一跃飞升,多么的讽刺!多么的讽刺啊!
声嘶力竭的呐喊,自嘲的狂笑,含着浓浓的酸楚,掩不住的哭腔哽咽,宣泄着撕心裂肺的痛。
只有在这廖无人烟的地方,她才敢放声大哭。不用顾忌谁会嘲笑,不用担心谁会趁虚而入,不用考虑谁会因为自己的脆弱而失去信心。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哪怕是哭到声嘶力竭,也是为自己那可怜的孩子哭,为自己哭,而不是为那些她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他、她、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天黑了,她喊累了,也哭累了,蜷缩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肚子,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朕还纳闷
,是谁大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地里大哭大喊,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啊!”
一角红纹玄锦的衣摆出现在千秋的视线,她迟缓地掀起了眼帘,就见有过两面之缘的东方狂澜手里提着酒坛蹲在她身边。
“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倒是神秘得很,连朕都摸不透你,说说,你这是怎么了?来,朕好心,帮帮你!”
东方狂澜本来是好心想扶她一把,岂料看上去奄奄一息似的千秋居然用蛮力推开了他,自己站了起来。
“别碰我!谁也别想再伤害我,谁也别想!”
她的声音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