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话语明显传递着一种深深的哀求:你们这两个杂碎!磕头赔礼就没罪啦,就万事大吉啦?别说兰兰人家不答应,就是我看了也不愿意。再当她的面打自己一顿,把你们折腾够,把你们那张脸皮撕烂丢尽,到头来我说了也不算,还要听兰兰一句话。兰兰是法院,兰兰是老天爷,兰兰就代表着法律!她心里要是不消气,嘴里不说一句饶你们,到最后还要由我亲自送你们进公安局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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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二十六(4)
锣鼓听声,秃子刘二何尝不理解周川的复杂感情和良苦用心呢?如果不是怕周川左右为难让他大受感动,他这个堂堂男子汉七尺之躯,是不会向这个软弱的女人磕头赔礼的。好汉做事好汉当,脑袋瓜子啪嗒落地,还不是只留一个碗口大的疤,有什么值得留恋值得惊心动魄的?他刘二光棍一条没有妻子儿女,蹲监坐牢国家反正管饭吃。除了生他养他的一双爹娘,刚强了半辈子,还从没向哪一个好汉爷低脑袋跪下去。
周川那双锐利的目光,像寒冷的刀子在逼视着秃子刘二,要他用自己的巴掌扇自己的嘴巴,把这个从娘肚子里生下来就强硬的莽汉难住了。秃子刘二是一条铁样硬的汉子,拉去刑场杀头可以,让他自己羞辱自己,他无法下手啊!他无奈地看了周川一眼,而对方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啊,阴冷的背后流露着无限的怜悯,无限的愧疚和难言的凄苦。
秃子刘二那颗从来不容易被触动的心,被周川那强烈的感情刺疼了,像被棍子猛撞、像被刀子割扯那么难受。自己下流造孽,自己杀人放火,天大的罪判刑杀头,应该一个人承当。何必……
人世间的怪事偏偏不像自己想得那么容易,大祸一旦临头,还要拉上人家矿长陪伴自己遭殃受罪。一种气愤,一种悔恨,一种由没有女人疼爱的孤苦而引发的绝望念头,使他疯狂地舞起巴掌,要把自己彻底毁灭似的,狠狠朝自己脸上扇起了耳光。直到用重重的耳光一口气把自己扇昏在那里。
罗子哪里忍心亲眼目睹这种残酷的撕裂人心般的凄惨情景呢?冲上去抱起昏过去的秃子刘二 ,一双眼睛涌满了同情的泪水。他愤怒地转向妻子兰兰,好像兰兰是罪犯而伤害了他的好兄弟:你再哭再叫我就不要你了!别说他们还没有占你的身子,就是他们馋极了一人咬你一口,你的身子归俺,俺不嫌你脏还不行?他们跟我一样是个男人,发回骚就发回骚吧,饶他们这一回就不行?!
周川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兰兰妹妹,你就饶了他们吧。你心里要是再觉得委屈,就当面狠狠骂我周川一顿吧。我当这个矿长失职啊!我要是一个个给他们成家立业娶了媳妇,还能有今天的祸事吗?
周川一副江湖义气状,两个巴掌合在一起,向兰兰拜了三拜。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怕兰兰看见自己无法抑制的泪水,转回身匆匆走了出去。
麻脸张太啪啪打一阵自己的脸,打得麻木了才停下来,求饶地望着兰兰:兄弟媳妇,都是俺的错,磕头赔礼打自己了还不行?我这张丑脸本来长得难看,要是打肿它像个发面馍馍,又黑又胖又吓人,到时你看俺一眼吓掉了魂,可别再骂我不正经……俺知道欠你夫妻俩的人情,今后一定偿还。俺要是等着太阳从西边出来娶上媳妇,也叫罗子兄弟扒光衣裳看一回,用头拱一夜也行。你两口子算算,我张太借米还面,这够本了吧?
秃子刘二极度的悔恨状、痛苦状、凄惨状,使兰兰心里泛起一种女人天生的慈悲之情。矿长愧疚而痛苦地流泪而去,把兰兰逼得没有了丝毫退路。总不能不顾一切情面寸步不让,真逼着矿长把他们送公安局吧?
兰兰看了麻脸张太那副让人作呕、叫人发笑的憨傻模样,心里的怒气怨气窝囊气,一下子像扎破的皮球撒了气,最终竟忍耐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音。当她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