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和身穿宪兵中校军官服的赵文斌一踏进门槛,喧闹的一楼大堂顿时空气一滞,变得诡异的安静。
那些喝的面红耳赤的士兵们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有人惴惴不安地急忙穿衣服,也有人立正敬礼。
相对于那些位高权重的将军们,这些大头兵们最为惧怕的就是赵文斌这些下手凶狠的宪兵,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赵文斌看都没有看那些怀揣不安的士兵们,对着酒馆老板挥挥手:“找个安静的位子,我要和我兄弟喝酒。”
酒馆的老板是一位略微发福的中年人,在这条街经营已有多年,自然认识赵文斌这位如雷贯耳的宪兵中校。
“赵营长楼上请”酒馆老板急忙呵斥一名半大的孩子道:“快给赵营长带路。”
赵文斌和杨凌踩着吱吱嘎嘎的木梯子上了楼,安静的一楼大堂这又才重新地热闹了起来。
“我看一楼的那些个弟兄都有些怕你啊。”杨凌解开风纪扣,大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调侃着开了口。
赵文斌也放下了平日里的严肃冷酷表情,拎着茶壶给杨凌倒了一杯水笑着解释。
“杨兄弟,咱们这些当宪兵的可比不你们那么轻松,要是平日里没有一点威严,如果震慑不住来自各省的部队,那城内岂不是要乱了套,所以啊,慈不掌兵,该狠的时候不能手软咯。”
“那倒也是。”杨凌笑呵呵的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拿两坛好酒,再弄两个下酒菜过来。”赵文斌对着那半大孩子吩咐一声,也跟着坐了下来。
“杨兄弟,你真是好福气啊,现在到了第74军,那可是委员长看重的中央军主力部队,只要好好打几仗,前途不可限量啊,下次见面我可得给你敬礼叫杨长官咯。”
听着赵文斌酸溜溜的调侃,杨凌也摆摆手道:“赵兄弟,你也别眼红,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们第74军虽打出了一点名气,但是也变成了鬼子的肉中刺眼中钉,以小鬼子睚眦必报的性子,下次遇到了还不得把我们往死里招呼,别说升官发财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呢。”
“照我说啊,还是你们宪兵部队好,在这安全的后方待着,没有作战任务,既不用饿肚子,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睡觉都搂着枪,日子多舒坦啊,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杨凌正说着,酒馆老板亲自把两坛酒和一碟花生一碟酱肉送了上来。
赵文斌扣掉酒坛的泥封,亲自给杨凌倒了满满了一杯酒,然后自个儿也斟满,不等碰杯,仰头就馆进了喉咙。
看着赵文斌的动作,杨凌也猜想到他有心事。
“杨兄弟,实话给你说吧,待在宪兵部队虽衣食无忧,不用在前线同鬼子浴血厮杀,但是在这温柔乡里,也容易让人磨掉那股子拼劲儿,忘掉国恨家仇。”
“咱们东北军自打跟着少帅进了关,东四省就全丢给小鬼子了,我家被占了,爹娘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做梦都想打回去啊。”
赵文斌说着又开始喝闷酒,杨凌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个,问道:“既然不想待在宪兵部队混日子,为何当初不回原部队?”
听到杨凌的问话,略有醉意的赵文斌苦笑一声道:“我又何曾不想跟着那帮老弟兄一起打鬼子,想早日打回东北去啊,可是杨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也有苦衷啊。”
赵文斌道:“咱们东北军自从入关之后就被分散打乱编入各战区,成为了后娘养的弃子,那里有恶仗就往那里派成为了炮灰,弟兄们伤亡惨重非但得不到装备补给,反而一个个被撤销了番号,我和弟兄们心里委屈啊。”
……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我们东北军算是没机会打回去了,所以我带着弟兄投了宪兵,不想再去当炮灰,当替死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