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空中回旋的飞鸟的名字。
这种鸟一生不会落地,永远翱翔,永远自由,天空就是它的游乐场。
我的游乐场是三棵树的范围。
父亲告诉我永远不能到最大的那棵树的另一边去。
小的时候我不懂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族人把父亲的尸体从树的那一端抬回来,我忽然明白了。
树的那一边意味着死亡。
族长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永远不要到外面去。
鸟儿长长的鸣叫着划过三棵树的上空……天空很大,我的游乐场很小。
我们一族本质上是变形虫的一种,寿命非常短暂,数量也很少。
其实这片森林足够我们存活,可是族里的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外面的世界”。
有的人出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或者只有尸体被送回来,比如父亲。
有的人小心的张望,比如我,每天都躲在树梢久久的凝视远方。
有的人回顾以往,比如族长,总是向年轻人念叨些迪弗梅申星人曾经的辉煌。
有的人,则去书海里徜徉,比如我的妹妹歌莉娅。我族拥有数量惊人的文化典藏,所以那个世界也很宽广。
看到这些涵盖了各个星球各种民族的典籍,以及丰富的游历笔记,我有些相信族长的话,也许迪弗梅申人曾经真的很强大。
歌莉娅说,史书上记载着,这个星球曾经完全属于迪弗梅申星人。我族曾经是最自由的一族,我们特殊的拟态能力让们可以最大限度的适应宇宙各个角落的生活,融入各种不同的族群。
四处游历才是迪弗梅申星人的天性,我们的世界从来没有边界。
就像那种叫做哥利亚的飞鸟一样,一生翱翔,宇宙是我们的游乐场。
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要被限制在这个憋屈的森林,从生到死,不得出去?
属于我们的星球,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宇宙是我的游乐场。
这句话就像最有诱惑力的毒药,引得我眼睛发亮的看向远方。
只是张望已经不能让我满足,对占领者的愤恨和流浪的渴望纠缠在一起,迪弗梅申人的血液在体内左冲右突的呼唤着我出去闯荡!
族长面对我的道别长长的叹气,伸手抚摸我的头顶轻声却坚定的告诉我: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出去,就要闯得像样。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吧!
我笑起来,什么也不怕的拉着妹妹出发。
歌莉娅是个温顺娇弱的小女孩,有一些笨拙,连变形的手法都还不太熟练。可是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无论哥哥做什么决定,她都会默默的支持。
我说,歌莉娅,我们出去玩,去树的那一边玩。
她便收好自己的小包裹,乖乖的拉着我的手,微笑着说,好。
好像树的那一边并不意味着死亡,好像我们真的是去玩。
歌莉娅,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所以你死去的时候,我很难过。
从此以后,我是一个人了。
既然这个世界害怕我们,怕到要赶尽杀绝,我为什么还要遵守它的规则呢?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吧。
只要我愿意,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没有秘密。
没有我不能伪装的人,没有我无法到达的地方,没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让这个宇宙混乱真的很简单。
我不再缺钱,不再没有地方住,不再没有东西吃。
旅行最初的艰难现在想来如此遥远,当初为何那么傻呢?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还是会在午夜惊醒?坐在豪华的床上怀念曾经跟歌莉娅依偎着躲在漏风的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