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浸泡在蜜水河中,陶涛怎么会心情不好呢?心情好,所以什么都看得开。左修然再苛刻的要求,她也能达到。曾琪的白眼,她视若空气。飞飞酸溜溜地问她,明明北风冷得象刀子刮,别人皮肤又干又燥,她怎么水灵灵的?她诡异地一笑,这是秘密。
这时,左修然总冷冷斜眼看看她,冷冷地哼一声,象嘲讽,也象讥诮。
不过,陶涛才不会在意呢,她只当他们是妒忌。
周五,照例去季萌茵那边住。上周没有定到《牡丹亭》的票,这周终于有了。华烨给季萌茵打电话,说晚上先去看戏,晚饭就在外面吃了。但这天,陶涛却出奇的累。生产线的设备分三批终于全部到达,从今天起正式开始安装。左修然上午对操作工作进行培训,下午呆在车间,监督安装过程。陶涛被他使唤得团团转,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这场演出两个人都看得兴味索然。陶涛完全听不懂苏白昆腔,也全没看字幕。时而偷偷捂着嘴,打呵欠。华烨陪季萌茵常看戏,算是半个戏曲通,但身边坐了个不断打呵欠的人,再精致的唱念做打吹拉弹唱也都成了摆设。而且他其实早就看过《牡丹亭》,上昆和北昆的他都看过,白先勇的这个版本除了演员年轻点,服装华丽点,其他不过如此。
好容易挨过了《游园》,《惊梦》还才梦到一半,中场休息,他就断然起身,拉着陶涛往外走。
在休息室门外,两人看见张弘迎面走过来,没穿军服,一身休闲西装风流倜傥的样子,看见两人微微一讶,随即扬手打招呼,“嘿,华烨,我正要打电话找你。”
“一个人?”华烨扫视了下四周。
“呶,在那边呢!”张弘朝前面抬了下下巴。
陶涛转过头去,一个靓丽时尚的女子冲这边笑得很温婉。她记得几个月前,她在街上看到张弘带着的女子是清秀小巧的,看来又换了。
“下周三是我生日,别告诉我你不记得,生日礼物就免了,但人一定要到。你已经推了好几次聚会,那群家伙对你很有意见。就我们几个时常玩的一块喝喝酒、吃个火锅,你要是不来,我和你急。”
“那天我有事,下次我回请你们好了。”华烨几乎在张弘话音一落,就立刻接道,仿佛早已准备好了。
张弘拧拧眉,一甩手,“哥们,太没意思了吧!什么大事,都给我推了。”
“如果能推,我就不会讲出来了。”华烨笑笑,拍了下他的肩,“不过,我会准备一份生日礼物的。”
张弘脸色一沉,拍开他的手,眼晴里都是不满和斥责,“少来,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明白。”
“乱说什么。”华烨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张弘眼睛转了几转,缓缓落向一边的陶涛,“嫂子,你能给我个面子吗?”
陶涛一愣,华烨玩的那几个朋友中,华烨最年长,他们都非常尊敬他,可能因为她小他们好多岁,一个个只喊她小陶,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叫“嫂子”。
“什么?”她纳闷地眨了眨眼。
“给大哥放一个晚上的假,不,就几个小时,我保证毫发无伤地把他归还给你,啥事都不会发生。”张弘拍着胸膛说道。
“呃?”陶涛更加听不明白了,华烨说有事,又不是她拽着他,干吗这样和她说。她转脸看向华烨。
华烨冷冷地看着张弘,拉过她的手,“我们先走了。”
“华烨,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张弘在后面追问道。
华烨闭了闭眼,什么也没回答,拖着陶涛出了戏院,外面,是青台初冬清冷的夜晚,华灯烁烁,星辰淡淡。
“张弘那是什么意思?”上车时,陶涛问。
“估计喝醉了说胡话呢!”华烨让她系好安全带,脸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