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欢,奴婢一心盼望的便是能看到小姐重展笑颜。可是方才小姐终于笑了,奴婢却半点欢喜的心思也没有,小姐,您要是想哭就哭出来罢,您这样强颜欢笑奴婢看着心里实在难受!”
“绣夜……”望着她哽咽难安的模样,我心中莫名地紧张惶恐了起来,仓促收回了手去。
“小姐!”她却不依不饶,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臂。“奴婢嘴笨,从来也不知道说什么话让小姐欢喜,每尝小姐心中不痛快了都是妆晨姊能宽慰您,可是奴婢的心意与妆晨姊是一样的,奴婢只希望小姐能够平安快乐,只要是为了小姐,奴婢什么都肯做!”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放开了我的手转而抚上了我日渐清瘦的肩膀,慢慢地掬起温水轻轻擦洗着,“这才几日的工夫,小姐便已清减地如此厉害,这样瞧着竟全剩骨头了!奴婢真的是不明白王爷作什么要这样对小姐,小姐跟四王爷可是清清白白的呀!”
我被她说中心头痛处,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疑问,又不忍见她如斯伤心难过,只得微微偏了脸去呆呆地望着屏风出神,“别说了,绣夜。”
她手掌一震,许是以为我因她提起伤心过往情绪低落了,慌忙抛了棉巾跑到我面向着的那边一叠声地道:“奴婢知错,奴婢不提就是了,小姐莫要伤心!”
我幽幽道:“绣夜你可知道,我之所以顺了允祺的意,也有我的私心。”
“什么?”她明显怔了一怔。
我叹道:“董致远不会死心,他既然能找上拓跋朔,就证明他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一定会拿着允祯作幌子,起兵造反。”
绣夜点头道:“四王爷母族的人眼见四王爷终是没能坐上皇位,自然心有不甘。可是,王爷应当不会受他挑唆才是,何况目下王爷对四王爷心结难解,又怎会帮助四王爷起兵造反呢?”
我见水已然有些凉了,不欲久待,起身便跨了出去,绣夜忙跟了来仔细为我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我幽幽道:“若是从前,我必也是如你一般的想法,可是现下……”我略略迟疑,想起他的所作所为蓦地冷笑不已,“现下我才知道我根本错看了他,只要有他需要的利益,莫说是帮助仇敌起兵,便是父子兄弟相残,只怕他也不会迟疑。”
“小姐……”绣夜为我穿上亵衣,见我一脸泠然不由忧心不已,抽出簪子放下了青丝如瀑,边细细擦拭边道,“奴婢斗胆,王爷对小姐的心意,奴婢瞧着未必如小姐想得如此不堪,也许王爷他——”
我摆摆手制止了她的劝慰,“你不必劝我,他待我如何,我非草木,岂能无感?只是情之一物于他实在奢侈,经过这些时日我想的很清楚了,他那样强势又多疑的脾性,眼里怎能揉进半粒砂子?想要待在他身边,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要衡之有度。过露其长,恐其见疑;不露其长,恐其见弃。道理是谁都明白,只是人心却总是失度,只需一点点假象,便忍不住开始贪得无厌了。”
“小姐……”绣夜讷讷不已,“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不懂也好。”我轻笑,顺势在榻上歪了下去,“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从前我只当是那女子不懂自持,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也不过如此,免不了作茧自缚。我身在网中,越想挣脱便缚得越紧,也越发看不懂他的心,时间久了,也许连自己的心我也看不懂了罢。”
绣夜擦拭头发的动作渐渐慢了下去,她蓦地抬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奴婢懂了,所以小姐答应回返楚朝,其实是想跟王爷暂时分开,好冷静一下?”
“这是其一。”我轻轻颔首,“其二,我担心他会利用董致远想作反的契机,借机出兵楚朝。我在骁骑营待过,他手下精兵良将无数,个个都能以一敌众,以楚朝目前的兵力,一旦被侵,胜算甚低。”
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