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有神明,当真以为老天爷是瞎了眼的么!
我幽幽道:“纵便如此,也许是她无心所为呢?失手撒了酒菜,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拓跋朔却哼道:“哪里有这样的巧合?撒了酒菜是算不得什么,然而她那面色,我可断不会瞧错。”他说罢转身向我,叹道:“初时那惠娘出事,李三又一口咬定静竹曾与他有过相与,你也不曾否认静竹是受命于你,你可知那贱妇多次在我面前诋毁于你?若非我坚信你与惇儿母子情笃,当时处处指向都不利于你,我纵便想要护你,也是不成的。”
我只觉心头阵阵犯冷,然而面上却终是笑道:“臣妾只觉荒唐可笑,然而清者自清,却是连辩解也不曾想过。”我说罢轻轻挽住他宽厚的手掌,莞尔一笑,“何况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臣妾知道王爷自然不会受了旁人挑唆,对臣妾暗生心鬼。”
他听了我话,目中却似有些恍然,然而欢喜之色却是渐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不错,宓儿,我怎会疑你?!”
我见他似是情绪略有好转,心中惦记着静竹的事,情知此时不问,便再无更好的时机了,少不得试探着开口:“王爷,那静竹她……”
他却似一早便知我定会开这个口,闻言笑道:“早知你一贯体惜这些子丫头,放心,一早便放出来了,是那丫头自个儿说要回去好好沐浴净身,去了晦气才肯来见你。”
我听说静竹竟是早便被放了出来,心头登时欢喜,盈盈笑道:“也难为这丫头了,平白受了冤屈,却还惦记着怕我沾了这晦气。”
他点头道:“将心比心,宓儿处处以诚待人,她如今这样替你着想自也是应该的。”
我本想问他究竟打算如何处置绿水一事,正自斟酌要如何相询,不想他竟主动说道:“我如今已将那贱妇禁足,她只是不服,直说是有人要冤了她。”
一旁绣夜闻言插口道:“她不来冤了别人便是菩萨保佑了,却还有谁有这等能耐,却能冤了她去?”
绣夜突然的插口,拓跋朔倒是不以为忤,只沉吟不语,我无声望了她一眼,她忙噤声垂首。我淡淡笑道:“是不是被冤,真相总是假不了,先不说那络索与她是否果真有关,只依照王爷所说,她主仆二人的反应便是欲盖弥彰了。”
他闻言亦是点头,“不错,只是本王办事从来是讲理讲据的,她既然不服,我也不便强处置了她,何况只凭一枚络索也确实难以服众。”
我见他微微蹙眉,显是心中烦恼无比,不由问道:“王爷意下如何?只是纵然她有千错万错,目下总也不是一人之身。”
他身形微震,抬眼望我时,目中便隐隐存了些愧疚难安,想来这是我头一次在他面前提起熙华腹中的子嗣罢?且是以着这样平静而无丝毫怨怼的语气。他闷声道:“若不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儿,我——”然而再对上我平静而流露着关切的眸光,他猝然梗住,只叹了口气,转过身望着销金窗纱上影影绰绰的光影幽幽道:“总是我对你不住。”
我起身走到他身后,慢慢探出手去轻轻环住他健硕的腰身,柔声道:“臣妾不能欺瞒王爷,初时知道那熙华公主竟然怀有王爷的子嗣,臣妾心中确是苦痛而难安的,只是……”
他蓦地转身,大亮的烛光下他眸光如炬,“只是什么?!”
我慢慢垂下脸去,叹道:“经历了数月前的变故,臣妾但得明白了一点,人生于世间总是有得有失,太过贪心的人,必然是要注定镜花水月,一场空的。臣妾从前生而自矜,只当是世上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如今幡然大悟,却不过是小女儿的一场春梦罢了。”
他眸光愈见缠绵,却是反身抱住了我,镇声道:“那么我于你——是失,还是得?”
他语声中的紧张与纠结,我如何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