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销天津三卫改州的计划不是现在才有的,所谓的天津三卫自打海军成立之后早就名不符实了,不光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还时不时与各个工厂里的工人发生矛盾。
现在好了,不用再抱怨皇帝一碗水端不平,让工人们吃香的喝辣的,让卫所官兵们忍饥挨饿。如果兵部不好安排,那就全扔到工厂里去当学徒工,亲身体验下人家的丰衣足食是不是大风给刮来的。
而撤掉这些卫所也能腾出来一些土地和田亩,倒不是为了兼并土地,而是给熊三拔的轨道马车工程创造有利条件。别等修到卫所土地上产生矛盾了,再去和兵部扯皮。
“这几个人都放到广东福建任职,让左光斗和金世俊严加管束,先观察两年再说。”安排完了庄际昌和黄道周,洪涛举着毛笔迟疑了片刻,又开始在名单上画三角。
这回包括了袁崇焕、方震儒、钱谦益、周廷儒、缪昌期等十多个新科进士,看他们的名字都能从脑海里找出点记忆,但从来也没接触过,一不知道人品,二不了解能力,光凭考试成绩无法做出判断。
所以得先来个实习期,还是去业务最繁琐陌生的两个省任职。那里不光各阶层界限比较模糊,民与官的关系也更复杂,还有各种各样的诱惑,很快就能让一个人显露出本性。
同时还可以从福建、广东两省的州府抽调回来一些有新政执行经验的官员,正好填补北直隶和山东部分州府的空缺。有了他们的协助,这两个地方的新政推广速度应该要更快一些。
“万岁爷,整整十一年了,奴婢始终没有全信。直到今日才明白,在万岁爷面前那些能呼风唤雨的饱读诗书之辈,不过是一群虚张声势的鼠辈!”
看着皇帝很随意的在进士名单上勾勾画画,再很随意的把一个个官员空缺安排出去,王安的心情那是相当的复杂,也相当的激动。
遥想当年……万历二十二年春,自己被师父陈矩逼着走进了景阳宫,当时的心情只有一个词,万念俱灰。
朱常洛虽然是皇长子,却得不到万历皇帝喜爱,而王恭妃更惨,即便生下了皇长子,待遇却和被打入冷宫差不多,整年都见不到皇帝一面。
如果光是不受皇帝待见也不算太糟糕,更麻烦的是最受宠的郑贵妃因为太子人选问题,时时刻刻找机会下狠手。跟在这么一对儿母子身边的结局不敢说是百分百完蛋吧,也绝看不到半点前途。
好在皇长子朱常洛非常懂事,也非常能忍,而王恭妃又本分老实,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愣是苟了整整八年,终于来了个咸鱼翻身,获封皇太子。
常言道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而人要是走了运,低着头馅饼都会糊脸上。仅仅在太子位置上提心吊胆的坐了两年,万历皇帝居然毫无征兆的驾崩了,太子朱常洛就这么名正言顺的继位成了景阳皇帝。
即便如此,自己心里依旧没什么太大期望。命不好的皇帝并不罕见,而做为皇帝身边最可信的太监结局会更糟,大概率会被弄死,小概率会去守陵。
这些年眼睁睁看着皇帝在朝堂和后宫里上下翻腾左突右支,自己基本上就没睡过几个好觉。外面稍微有点动静,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副不怎么美妙且很血腥的画面。
梦想和幻想成功当然有,但理智占据了上风。无论从任何一本史书里也找不到相似的例子,凭什么这位启蒙很晚,至今仍旧无法通读四书五经,且写字如同鬼画符,又没有任何勋贵、外戚和朝臣全力支持的年轻皇帝就能成功呢。
直到刚刚那一刻,当看到皇帝把被朝臣们视为权力象征的官职随意安排来安排去,还没人敢提出任何异议时,才突然意识到皇帝已经不年轻了,更不是孤立无援。
十一年,仅仅十一年,景阳皇帝通过各种手段把后宫、朝堂里的权力抓住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