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封侯。父皇在宫中被人使了绊子,眼下正烦心着呢,连带着几位王叔也跟着睡不好觉。孤躲到这朔州来,倒是落得清闲。”
他嘴角一瞥,轻笑两声,神色竟是与常人不符的成熟。
“姑姑莫要嫌此事仓促,实在是军国大事,半点拖延不得。父皇已经决定整治东西二府,皇祖父又不管事,九皇叔也被远远地发落到了洛阳。孤瞧着,若是种将军镇不住大宋的北大门,父皇也是要雷霆大怒的。”
赵瑗听他慢慢把话说完,思维已经近乎停滞。她瞅着太子,干巴巴地说道:“新侯不入京?”
“等北疆平定之后,再入京复旨谢恩。”太子如是说。
她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想起方才自己与种沂在树荫下的对话,忍不住感觉到背心一寒。
汴梁肯定是变天了,否则赵桓不会让太子来朔州,还千方百计阻止新侯入京复旨。
她想起当日赵楷执意要将王妃和世子送到燕州,想起月前赵桓在福宁宫中对她说过的话,又想起太子小小年纪却是出乎意料的成熟,还有那道“废除黜面、拔擢武将”的旨意……
“姑姑。”太子站起身来,朝她远远一揖,“您一定会站在父皇这边,对么?”
赵瑗机械的点点头,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太子又说了什么,脑中纷繁芜杂地生起了许多念头,每一个都令人感觉到棘手。她机械地同太子道了别,又机械地回到驿馆里歇下,只觉得脑仁儿钝钝地疼,恨不得将烦心的事情一把火儿都烧了才好。
次日一大早,她还没起身,就已经听见外头吵吵嚷嚷。隔着门窗唤了个小厮过来问,却是太子下令,命种将军好生斋戒焚香,修身养性一个月之后,便行封侯大典。
她的担心终于应验了。
流言蜚语充斥了整个朔州,甚至朝别的州府大肆蔓延。有说新侯年轻孟。浪的,有说官家荣宠非常的,也有担心将军在西北拥兵自重的。一时间整个朔州人人自危,连带着空气也开始紧张起来。
官家特使送往朔州的旨意上明明白白写着:封种氏子沂为云中侯,邑一万三千户,半点做不得假。
她在驿馆里足足躺了三天,让纷繁的心绪渐渐宁和了些,才重新沐浴更衣,去找太子。
太子拒不见客,说是要陪种将军一同修身养性。
赵瑗心中焦急,当下就从驻守朔州的西军当中点了两个会蒙古话的亲卫,与她一同前往蒙古大草原。西军众将士早就将她当成了少夫人看待,她的吩咐,自然无一不从。
临走前,她特意给种沂留下了一封书信,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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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蒙古,还没有养成后世嚣张跋扈的性子,就连后世赫赫有名的成吉思汗,也还没有出世。蒙古部现如今的首领,叫合不勒,孛儿只斤·合不勒。真要推算起来,他应该是成吉思汗的父辈或是祖父辈。
合不勒虽然比不上铁木真,却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当年完颜宗弼南下攻宋,曾经分出一支金兵深入蒙古境内,被合不勒硬打了回来。紧接着金国灭了辽宋二国之后,又开始打蒙古的主意,但依旧动不了合不勒,反倒屡次被打了个灰头土脸。金帝无可奈何,只得承认蒙古立国,又承认了合不勒的地位。
原本大宋与蒙古国并不交界,但不久前宋军先灭西夏、再吞金国,还把苟延残喘的西辽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立时就引起了蒙古国的注意。合不勒没有铁木真统一蒙古诸部的野心,也没有铁木真的强大战力,只是单纯作为蒙古诸部最厉害的一个大汗而存在。为了自己的部落不受侵袭,他特意选择太子扫平金国的契机,与太子沟通了好几回。
赵瑗知道,蒙古国之所以如此强悍,有两个必不可少的条件:一是铁木真,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