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身子却软的站不起来。
“按照风俗,遗体这一两天就会火化。厂医院的人一定会通知你姐弟去告别的。现在去也见不了,等他们来通知吧。杨妈妈在这里陪你们,好不好?”
“不了……谢谢你们大家……我们……”衣飘依然泣不成声。
“那……好吧……我们先走,给你们静一静。但是,杨妈妈要看着你们去睡觉。好孩子,现在什么都别想,咱们睡一觉醒来再面对所有的问题好吗?”
等姐弟俩都上了床,杨妈妈他们三人才轻轻关了门出来。出来后杨妈妈依然不放心地在姐弟俩门前转悠。秀清也不时到门口听动静。六胖压低了声音说:“杨妈妈,您刚才的一番话,让我都觉得羽风爸妈的死不再是一件那么悲伤的事情,变得很神圣了。我想,羽风和衣飘姐会好一些的。”
这一夜,衣飘姐弟俩在各自的房间哭了一夜。衣飘抱着爸妈的照片一遍遍呼唤,以往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日子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每一幕都如刀如剑刺割着心扉。每当悲痛欲绝时;爸妈绝笔中的嘱托就会在耳边响起:从此弟弟只有你。为了爸妈,为了弟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让她有片刻的清醒。羽风则捧着爸妈的遗书,心绪复杂。他捶着脑袋哭着向父母忏悔:爸,妈,我不该怀疑你们的清白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生命难道是这么脆弱的吗?生命里还有那么多不能承受之重吗?我该怎么看待生命,我该怎么看待生活?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撞击着他的脑海。
一大早,杨妈妈和秀清来了。杨妈妈把连夜做的黑袖箍给姐弟俩带上,还有一些小白花是给其他人戴的。杨妈妈说“唉,现在破四旧,不让披麻戴孝,一切从简,只能这样了。”杨妈妈又帮着衣飘找出父母的照片,让秀清赶去照相馆放大。杨妈妈里里外外忙着。趁她不注意,衣飘找了一条白布装进兜里。下午杨妈妈过来告诉衣飘:明天在殡仪馆举行遗体告别,综合部和厂医院派人主持参加。
晚上,衣飘给自己和羽风各自找出一套干净的白衣黑裤。对羽风又像是对自己带了一种命令的口气说:“明天在爸妈单位的人面前绝对不要哭,一滴眼泪都不能掉,听见吗!”睡觉前衣飘特意用凉水冰了眼睛,她不要眼睛红肿着。
在殡仪馆一个简陋的房间,羽风父母的遗体安静地躺着。他们穿着干净的衣服,神态安详,脸上没有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杨妈妈秀清和六胖陪衣飘姐弟俩进来时,综合部和厂医院的人已经在了,倒是没有张素枝。不掉一滴眼泪衣飘果然做到了,羽风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姐姐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给他以某种暗示和力量,他的泪也终于没有掉下来。衣飘异常平静地拉着羽风围绕父母的遗体走了一圈,然后在遗体的侧面拉着羽风直直地跪了下去,朗声说道:“爸,妈,你们死的有气节,死的高贵,人,就是宁死也不要被人污辱。女儿敬佩你们。女儿为你们高兴!因为在九天之上你们的灵魂没有枷锁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现在我和羽风来送你们,你们一路走好!”说罢使劲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头都磕破了流出血来,羽风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喊“姐——”。周围的人一个个听得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听着不怎么对劲,因为投鼠忌器也因了衣飘这阵仗噎了回去。杨妈妈秀清赶忙过来捂住她头上伤口。衣飘昂然站起,从兜里掏出那条早就装在里面的白布条把头扎了,依然眼圈都不红一红。杨妈妈掏出一个手帕包递给她“这是你爸妈留下的”。衣飘打开,是父母的手表,她默默拿了妈妈的手表戴在腕上,把爸爸的手表递给羽风。羽风接过手表很庄重地走到父母遗体旁,默默给父亲戴好,流着泪说:“爸,妈,儿子没别的送你们,还是让它陪着你们吧。”杨妈妈秀清六胖都哭了。
一个多月以后,父母的问题不了了之。连代表也安排衣飘进厂上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