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地,白色的人——跃过几重栅栏和深沟,约莫三万公孙军披麻戴孝着列阵于齐营之前,从河滩到山腰到处飘扬着招魂旛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不过蔡吉还是从这一片不详的白色之中认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公则先生别来无恙。时隔旬月先生气色更胜从前也。”蔡吉站在望楼上一面调侃着“死而复生”的郭图,一面冷眼凝视着前一天还在向她称臣的蹋顿。
正与郭图并肩而立的蹋顿略带心虚地避开了蔡吉投来的冰冷目光。就在两个时辰前蹋顿刚刚得知曾经威震公孙度早已不在人世。同时也意识到他这次是被郭图给当枪使了。虽说眼下的蹋顿十分恼恨郭图对他的欺骗,但蹋顿更清楚倘若这次杀不了蔡吉,那等待他的将是来自齐军的疯狂报复。
相较神色阴晴不定的蹋顿,这会儿身披重孝的公孙康倒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派头。诚然昨晚夜袭失败令公孙康颇为恼怒,但此刻望着漫山遍野披麻戴孝的兵马,再联想到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援军赶来白狼河同他会师,自持胜券在握的公孙康当即拍马上前冲着望楼上的蔡吉厉声呵斥,“蔡安贞休得猖狂!汝谋害家父在先,康此番定要取尔项上人头!”
耳听公孙康当众指责自己谋杀公孙度,蔡吉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早先她还以为公孙度遇刺的说法只是公孙父子为图谋锦西编出来的一个借口。但从眼下公孙康部全军戴孝的架势来看对方不像是在做戏。此番公孙度多半是真的死在了刺客手里。当然蔡吉是从未派过刺客刺杀公孙度。更不清楚刺客的身份以及背后的指使者。可照目前的情势公孙康显然是将蔡吉一口咬定成了凶手,并以此为借口意图置她于死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蔡吉做再多的解释都不可能说服公孙康撤兵。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突出重围揪出幕后黑手。想到这里,蔡吉当即清了清嗓子,冲着公孙康傲然回应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孤从未派刺客刺杀令尊。公孙公子若执意向孤寻仇。孤也唯有奉陪到底!”
公孙康没料到困兽犹斗中的蔡吉态度竟会如此强硬。不过还未等他张口反击。对面的蔡吉已然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望楼。如果说蔡吉之前一席话只是令公孙康感到惊讶的话,那此刻蔡吉的无视却是彻底激怒了公孙康。
“好……好!孤今日倒要看看汝这贱婢如何奉陪到底!”
怒极反笑的公孙康扬起手中马鞭刚要下令击鼓出击,却被一旁的郭图给挡了下来,“且慢!少主莫要中了蔡吉激将之计。”
“军师此话怎讲?”公孙康单手悬空扭头探问。
郭图拱手规劝道,“齐军占有地利,少主若贸然强攻。恐徒增伤亡。”
公孙康听罢郭图所言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可一想到之前蔡吉嚣张的气焰,他又颇为不甘地反问道,“难道蔡吉那贱婢一天不出营。孤就一天拿她无可奈何?”
“非也。”郭图手捻长须,微微一笑道,“有道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欲拔齐营,必先攻心!”
“攻心?”公孙康侧头想了想之后,旋即便朝郭图郑重其事地拱手一拜道,“请先生教吾。”
但见郭图凑上前在公孙康的耳边轻声说道,“请少主速将蔡吉被困一事宣扬出去。”
“宣扬出去?”被郭图的主意吓了一跳的公孙康连忙摇头道,“若因此引来齐军救援蔡氏贱婢那可如何是好?”
哪知郭图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少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蔡吉看似坐拥五州之地,实则外强中干。一旦幽并诸强得知其被困关外,必会起兵造反,到那时齐军首尾不得顾,又如何能出关救主。”
公孙康略带迟疑地追问道,“若关内诸强不作反呢?”
郭图眼露凶光道,“若幽并诸侯不敢作反。少主亦可围城打援,先击溃一股齐军援军,挫其士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