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唐思东奔西走,再苦再累的工作都愿意接下来,包括厚着脸皮重新回去做模特儿,都是因为要替她赚医药费。现在她这么一走,无异于掏空了唐思连日以来的人生意义,令唐思再也没有支持下去的意思了。
唐思对着综合医院大楼外的朦胧雨景,蹙眉猜想苏玫的想法。她知道唐思不喜欢她,她也知道她时日无多。
但是她不了解唐思要为苏家报恩的决绝心思。
养父昨夜那般叮嘱唐思照顾好苏玫。结果现在才第二天,他就把苏玫给弄丢了。这让唐思觉得自己差劲得可以去死了。
苏家对他有恩,他一直坚持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的人,是好是坏,衡量标准全在于绝对不能让苏家对他失望。
唐思是个弃儿。冷血的母亲在十一岁那年无情地将他卖给了苏家。
苏家养他长大,供他念书,视他如己出,一直很照顾他。
十七岁那年他报名参加模特训练班,苏家也没有阻拦。苏氏夫妇万分支持他北上来进入娱乐圈,之后还时不时地来T市看望他。
可是这一切都发生在苏玫的病发之前。
苏玫的病发是个转捩点。因为他们买他的时候,就是为了苏玫的病打算的。唐思自己也明白自己对苏家的存在意义。
苏家有个十多岁就被确诊出患恶性肿瘤的女儿。出于对女儿的疼爱,苏氏夫妇买下一个男孩来陪伴女儿成长,希望这个男孩按照苏家的意志照顾女儿的短暂一生。
一年前,随着苏玫的肿瘤恶化,苏玫病重,苏家希望他向苏家报恩,在苏玫辞世前承担给予苏玫婚姻生活的责任。所以,他想都不想就娶了一个癌症病人,还扛上了一笔天价医疗费。
唐思从来没有埋怨过苏家这样对他,因为他是被他们养大的。他只是很恨自己的母亲。别人的小孩都是被父母疼爱,而他却被母亲随便就当成货物卖出去,似乎亲情就只值那么几个钱。他记得母亲走的那次,只是说了:“小思,妈妈去给你买碗红豆汤。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不要乱跑喔。”后来女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玫现在也这样对他。因为是名义夫妻,所以一句告别都不值得吗?
但他觉得他已经对她很好了,好得超过一般的夫妻了。除了性生活跟自己的心,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唐思沮丧地把那叠厚厚的医疗帐单塞进挎包里,下了楼,在医院门口,有人在那里等了他很久。
他埋低头,装作互不相识,试图跟对方擦肩而过。然而对方却要紧拽住他不放。
“这么好的花干嘛说扔就扔?”他在住院部扔的那捧玫瑰被田心捡了起来。“为什么总是这么绝情?”田心用受伤的声音问他。
唐思不回应,旁若无人地撑开伞,对着外面阴郁的天空蹙眉,甩开田心的手走进冻雨中。
冬天实在不是个好季节。气象台说这雨夹雪过两天还会演变成细雪。
天气寒冷的状况还真是每况愈下,像煞人的际遇。
“唐思。苏玫的法定配偶,因为苏玫患黑素瘤症,于西元XX年入住T市综合医院,要求院方给与特别照顾以及最彻底的治疗,现在各笔医疗费共计四百六十五万。”田心追上来,紧拽住他的衣袖,拿着一纸契约在他耳边大声念:“院方将这债权转让给田心先生,在法律公证处的认证下,即日起起效。”
“你在念些什么?放开我。”唐思不明白田心的目的何在。
田心紧抓住唐思不放,声明自己对他的权利。“欸……你现在欠我钱了。”田心强迫院方将债权转让给他。院方不肯,田心就威逼利诱,最后是捐了好几笔巨款,扶助院方的医疗计划,才好说歹说地拿到这张契约。
虽然它来历不光彩,但是此刻它也许是田心唯一能靠近唐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