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后也娶过两任老婆,但毕竟没有生活在一起,称不上共事一夫,如果要将婚姻划一条道德底线的话,则大被同眠、依红偎翠是为淫荡。当然,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有种种性幻想,三宫六十二院七十二妃都可意yin一番,无伤大雅。不过,现在他连想象的这份心都没有了,伤腿因受风寒而越来越痛……
长夜未央。
无眠的人,还有陈公勇。今年刚过26岁的他,竟开始有了白发。雨点疏一阵,密一阵,落在屋顶上,沙沙作响。只有沅江水在窗外的夜雨中默默流淌。秋意渐浓,百花凋零。又是一年要过去,是否自己也要与岁月一起老?害怕早生华发,害怕某个时刻的来临,可它终究会到来。国恨未耻,家仇未雪,连恋人都被仇敌夺去,而自己却徒生白发,这种酸楚常常徘徊在心底深处,夜不能寐。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每每想起陆游这首《诉衷情》的宋词,他都禁不住热泪纵横。
靠坐在床前,挑亮桐油灯,从挂在墙上的刀鞘里抽出军刀,陈公勇端详良久。这把寒光凛然的军刀,就是他在上高会战中缴获敌大佐联队长的佩刀,不仅钢火好,锋利无比,尺把厚的马粪纸,一刀下去就是两半,而且装饰华贵,以珠粒细密的白色鲛鱼皮包裹刀柄,护格雕有菊花,金色的刀穗表明持刀者的显赫身份,一看就不同凡响。
手指轻轻拂过军刀,陈公勇迸发出强烈的求战激情,鄂西会战才结束4个月,而他却过得比4年还要长,他渴望厮杀,渴望硝烟,只有满天的战火、震耳的杀声才能让他忘记一切,纵情驰骋于枪林弹雨之中,杀得痛快,才能睡得酣畅。而对于阵亡的恐惧,他想都没有想过,幸生不生,必死不死,他要一直战斗到最后胜利,还要攒钱给灿灿,将来给灿灿寻一个好婆家。虽然灿灿寄养在蔡副师长家里,却也是勉强度日,1担米从抗战初期的8块钱暴涨到2800元,菜油、棉花、食盐也是涨得厉害,而在另一方面,由于战时交通阻隔,工业萧条,其它的农产品又买不出去,听说过去1担桐油可以换295斤盐,现在只能换30多斤,他这个做大哥的总要尽心帮衬吧?
想到灿灿,他的心更痛了。在他眼里,灿灿永远都是那个像猫娃一样在他脚下蹭来蹭去撒娇的小妹妹。
几声鸡啼,他的心里陡然升起无尽的悲哀
灿灿长大了,已经13岁了。
13岁的她,过早地品尝到生活的艰辛,眼睛里常常有一种雾一般迷蒙的东西,这种迷蒙,是说不清的忧思还是淡淡的乡愁?在她7岁那年,大哥耿云飞阵亡于南京,一年后全家又毁于战火,二哥、三哥分别死于流亡途中,好容易在劫后余生的长沙城里找到成成多多,她和妈妈才安顿下来,被送到蔡叔叔的常德老家暂住,可好景不长,妈妈又积劳成疾,撒手西去,留下孤苦伶仃的她一个人。好在蔡叔叔的妹妹蔡嬢嬢最痛她,认她做了干女儿。蔡嬢嬢双目失明,条件好的看不上她,条件差的她不愿意委屈自己,一直没有嫁人,无儿无女,把灿灿当成了自己的心尖尖。
挎上小竹篮,去村后摘菜,菜园里姹紫嫣红,小尖椒红彤彤一片,圆滚滚的南瓜藏在绿油油的草丛里,紫色的扁豆花、皎黄的丝瓜花互相缠绕着挂满篱笆墙。每天,灿灿都盼着大军回家;一进菜园,她就会想起成成多多喜欢吃南瓜,蔡叔叔喜欢吃辣椒,张叔叔喜欢吃丝瓜,还有那个叫铁蛋的哥哥喜欢吃扁豆,可他们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了。
正是雨过天晴,晶莹剔透的水珠凝结在毛茸茸的菜叶和青草上,一碰就滑落下来,很快打湿她的裤脚和系着红绣球的草鞋。
菜园外,有一条河,灿灿摘了几根丝瓜后,坐在河堤上,看着沅水从上游静静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