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昧怔怔地看着对面,他看着楚晚宁乍然出现,又渐渐消失。
也看到墨燃对着如烟般消失的楚晚宁失声痛哭。
他看到墨燃手脚并用地爬到楚晚宁身边,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楚晚宁。
他盯着对面,看到脸色苍白,浑身几乎被冷汗浸透的楚晚宁,看到楚晚宁又在用那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他。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晚宁总是用那种眼神看他呢?像是遗憾,像是怀念,又像是沉痛,恍惚还有那么一两分的羡慕。
师昧觉得自己记性很好,他可以肯定,来到死生之巅前他从未见过楚晚宁,而楚晚宁却似乎对他很了解。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楚晚宁防备甚深,直到他发现这个貌似冷漠的男人真的只是单纯的对他好。
他感动过、犹疑过、动摇过,但墨燃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他所有的感动都像一个笑话——楚晚宁的好可以给他,也可以给别人,甚至给的更多,他从来不是特别的那个。
他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贪婪,开始希望那个人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所以,他下定了决心,他要楚晚宁成为他的,他的傀儡、他的伙伴、他的挚爱,他要他们一起沉沦,一起新生。
可惜上天从不肯眷顾他,所以才让他在功败垂成的霎那动摇,只因墨燃那句“你让他杀人,他会伤心”,他不忍对方伤心,对方却毁了他全部的希望,毁了他和族人的唯一的生路。
师昧看着明明已经神色恍惚还在强撑的楚晚宁,突然觉得自己十分的自作多情且可笑。
他连让他伤心都舍不得的人,却在用自己的命护着另一个人:他清楚的看到那抹重伤他的虚影是在墨燃的胸口被触发的,那是楚晚宁早已给予的守护。
听到师昧的笑声,楚晚宁皱了皱眉,心中暗自警觉,只是现在的他连眼神聚焦看清周围的动静都做不到,更遑论其他。
他强忍着筋脉里撕裂般的疼痛,勉强保持着清醒,虽然他知道没人能破他以半个地魂设下的结界,但他始终不能放心。
楚晚宁能忍下身体的疼痛,却无法控制心底弥散开来的悲意——他敬爱的师尊只是将他视作另一个灵魂的容器,他悉心教导的弟子却是从一开始就存了将他变作傀儡的心思。
恍恍惚惚中,楚晚宁想,是不是因为他本不应存在于世间,又或者因为他的本体的缘故,注定被人视作傀儡、工具?
若是如此,又何必让他来到这世间、拥有灵智成为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突然有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灵力注入他的身体,浑身的剧痛瞬间缓解,涣散了的神智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隐隐约约的,楚晚宁听到了墨燃的声音,听到对方喊他的名字,问他哪里疼,让他不要睡。
那些弥散的悲苦像是霎时被按了暂停键,又被缓缓聚拢消解,楚晚宁忍不住想,前世今生,似乎也只有墨燃,只有这个前世给他最多痛苦的人愿意给他一缕暖,愿意以身护他,偏偏是他大意,弄丢了那个将他放在心尖儿的少年。
“墨燃,别。”楚晚宁捏了下墨燃护在自己身前的手臂,试图制止墨燃继续给他输送灵力。
他知道,迷香的效果仍未消失,墨燃只能强行从自己的血脉里逼出些许的灵力,他知道那有多痛,有多伤身体。
“师尊”听到楚晚宁的声音,墨燃紧绷的心神放松了几分,那个他喊过无数遍的称呼脱口而出。
楚晚宁怔愣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应,更不知道从今后该如何与墨燃相处。
幸好,接到讯息的薛正庸及时赶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
薛正庸接到传讯海棠的时候吓了一跳,他看到海棠上沾染的血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