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还没走进大殿,扑面而来的奏折就将他的脸砸出血痕。
君衎佑一双眼睛血红,牢牢瞪视着他,手指直发颤,“你……你……很好!”
血从额角留下,模糊了视线,他一动不动,浅笑着面对他的滔天怒火。帝王之怒,横尸遍野,虽然早已料到,可是直面相对,还是有几分吃不消。
“阿佑,我对不住你。”他歉然说道。
“好轻巧的一句!你可知我一直以来都当做你是这天底下最亲近的人!我可曾瞒过你什么?我可曾不信任你?我可曾暗地里动手脚让你为难?今日是我新婚之夜,我原想你会同我一样开心的——可是,你送来的是什么?”
嘉和帝狠狠拍击书桌,手掌有血沁出也不曾停下,“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过?这一路……我还以为自此我就真的舒畅通顺再无烦忧了,你怎么可以……”
说到后来,他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阮非白心中大恸,不忍看他,低低说道:“阿佑,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只有趁这个时刻,告知与你,才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君衎佑呵呵冷笑,“哦?什么样才是你想要的?要朕将这些蠹虫绳之以法吗?还是要查抄全家,满门抄斩?你替我想过半分?帝后大婚,本应是大赦天下,你却要我大开杀戒……”
“皇上,臣不敢。实在是家父冤屈太深,若不借此机会,臣终生难安。”
他看着地面,语音支离破碎,总还是将那句话吐露出来。阿佑,要是怨能让你好过点,那你就怨我吧。
“看着我。”君衎佑冷冷说一句,上前用那只染了血的手托起他的脸,语意森寒,“看着我的眼,告诉我,即使我会失望,会再也不愿相信你,原谅你,你也不后悔。”
仍是那白玉一般的容颜,眸子清浅,青丝如瀑,触手温润,只是他的心,已经被玄冰冻住,再也无法融化了。
君衎佑手指加重力道,将他下巴抬高,如狼一样的冷酷视线牢牢锁定他。
“我……不悔。”阮非白眼睑半阖,低低的说着,“阿佑,我知道,当年之事,你并非一点不知情。或者,正是因为你的年幼无知,才酿成大错。那封说家父意图谋反的信,究竟是怎样到了先帝手上的,阿佑……你该有印象吧。”
君衎佑大吃一惊,脸颊通红,松开手狼狈后退,“你……你在说什么?”
“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不敢去拆穿。”阮非白声音还是很低,但是却一点点抬起了头。
他走过来,慢慢环住他,目光廖远,“你还记不记得,柔妃娘娘是怎么告诉你的?”
君衎佑惊疑不定,身子还微微颤抖,“母妃只是说你是可信之人,谁都会伤害我,只你不会。”
“那么,以你之智,真的猜不出来麽?我本就是你的哥哥,只不过是柔妃未入宫前,与昔年左相所生,世人皆不知罢了。”
看着他诧异的睁大眼。阮非白伸手轻剪红烛,暖黄的光线笼罩着二人,君衎佑放松些,从他怀抱中退出去。
阮非白也不在意,坐在他身旁继续说道:“我本来是没想告诉你的,已经过了这么久,你若真的信任我,无论我是谁,也不该动摇。你若不想信任,不管我是谁,也无济于事。”
“现在,你要不要告诉我昔年阮相被冤枉的真相?”
君衎佑一言不发,抱膝看着那红烛。
“要不,我来猜猜?你那时候虽已是太子却并不怎么讨先皇喜欢,你一定想做出点什么,让他注意到你吧。假若这时候,有人告诉你,只要你好好做成了这样一件事,先帝龙心大悦,你和柔妃娘娘的处境就会好很多。你当然会同意了——”
“是,我当时就是听右相这么说的。”君衎佑终于开口,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