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保护上海,彼此都有责任,原来的兵费,洋商没有出过,全靠上海的士绅来募集。现在让他们交一点,我看没有什么不应该的。”
这个理由站得住脚,董事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算是勉强同意了,不过接下来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工部局的财政状况很不好,已经透支了一千八百元。”麦都思认真地说,“巡捕房的薪水,这几个月都是发的半薪。所以要请关藩台做主,从上海县或者吴道台那里,把原来答应过的每月五百元津贴,如数拨过来。”
吴煦听了这话,脸现尴尬,心中大骂道:“死洋鬼子,前一刻还在谈几十万两银子的事,一转眼怎么就忽然说起这个几百元的事来了?”
关卓凡见了吴煦的样子,知道是确有其事,心中也觉得好笑:租界里的洋商,哪个不是几万几十万的身家?巡捕房的薪水发不出,千八百两银子的事,随便捐一点,不就好了,何至于跑到这里来哭穷,丢不丢人?
继而心中一凛:外国人做事情,原本就钉是钉,铆是铆,这是长处!自己是不是在官场上混得久了,染上了那种凡事大而化之、漫不在乎的陋习?
不要忘了,自己穿越来之前,整整一个暑假,也只挣下了不到八千块,折成现在的银子,大概是三十两的样子。而自己穿越后,从八里桥进京的时候,身上也不过带着老阿和老蔡他们给的二十两……
他还在那里不停地内省,麦都思却絮絮叨叨地一直说了下去。
工部局的经费,是来源于租界内的商家,每月所缴纳的五十元规费。而随着道路、桥梁等设施的修建,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收支不能相抵,便渐渐有捉襟见肘的感觉。巡捕房是工部局的下属,经费全靠工部局的拨款,大河没水小河干,如此一来,薪水便成了问题。
英美租界内的巡捕一共是三十一人,全是西捕,总巡是一位从英国来的高级警官,叫做克莱夫顿。原来议定的薪水,是每月一百五十元,可是因为没有钱,最后给他减到了一百元,剩下的五十元,要求他除了本职的警务之外,还得另外再兼两项差事,才能发给——其中一项,是要主管道路和码头,算二十五元;另一项,则是要替董事会负责开具清单、记账的工作,也算二十五元。
于是这位可怜的高级警官,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一个人要干三个人的活,才能勉强维持住体面的生活。关卓凡心想,若是换了张勇去做这个“警察局长”,每月不弄个几千两的外快,他都不算是从步军衙门里出来的人。
“关藩台,这些事,你可以问问福瑞斯特,他就是从巡捕房,到你的轩军去的。”麦都思郑重地说完,又拿出了两张纸,“这是去年八月,我们和吴道台会谈的备忘录,里面写清楚了,上海地方应每月给予工部局五百元津贴。”
你抢了我们的地方去做租界,还要我们给你补贴,数额虽小,也没有这种道理。关卓凡不用问吴煦就知道,这又是中国官员跟洋人打交道时的一项坏毛病——遇见什么事,被洋人逼不过,就胡乱答应下来,等到别人要求兑现的时候,就拿官场上那一套来逶迤拖延,直到最后生出事来,吃了大亏,再花十倍百倍的代价去赔付平息。
既不知彼,又不知己,既不能审时度势,又不能卧薪尝胆,这样的朝廷,焉有不败之理?
这笔钱,看来给是要给了,不过总觉不能甘心,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
“麦爵士,既然是租界里的巡捕,不知道为何要由上海地方出一些钱呢?”
“这是因为租界里面,也有很多华人,维护治安的费用,由地方上分摊一些,是完全合理的。”
“那么,何必一定要用西捕?租界越来越繁忙,巡捕房也总要加人的,既然华人多,招一些华人巡捕,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