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气!”关卓凡笑了。“螺旋桨的船一出来,明轮炮舰的日子就不多了。拿去还了给李泰国,多少还能收回一些船价。多好呢?倒是大小爱德华两个,还有那些愿意留在轩军水师的英国人。你要善加笼络,回来的时候,能把他们一起带回来,那就最好。”
“是。这些天,我挑的那些人,也都在加紧准备,”丁汝昌躬身道。“就是有的人认字不多,洋话也还学得不太好。”
关卓凡心想,婉儿倒是聪明,她认字也不多。洋话却学得不坏。
“爵帅,丁军门说到认字,容纯甫倒有过一个提议,我觉得挺有意思。”赵景贤指了指旁边的容闳,笑着说道。
“哦?”关卓凡转头来看容闳。极感兴趣地说,“纯甫,听听你的高见。”
“爵帅,我这个不是专指水师衙门,也不敢说是高见。只是国家若想富强,如果没有更多的百姓能够识字,那是做不到的事情。”容闳说道,“现在江苏的洋务有了一点样子,立刻就觉得缺人,那些大字不识的人,哪怕是手艺再精到,学起洋人的东西来,也都是倍觉吃力。我是想,可不可以像西方的样子,在江苏办上几十上百所学校,让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能认字……”
“嗯,是个好办法,而且是迟早的事情。”关卓凡先赞许了一句,才接着往下说,“只是迟和早之间,却大有讲究。”
“请教爵帅,都有哪些讲究?”
“无非是怎样给人家一条出路的事——”
关卓凡知道,容闳说得很对,然而时机的把握,尤为关键。这个时期的中国,识字率很低,但就算在这样低的识字水平之下,人才却已经出现了相对过剩。
过剩的原因,在于中国的传统教育,不是富国利民的教育,而是制造官员的教育。读书人的出路,全在于一年几考,拼的是学而优则仕,涉足其中的人,一旦做不了官,就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愿再做了!
再有一个,教育也是有成本的,且不说穷苦人家供养一个读书人要多少钱,就算不要钱,那也是牺牲了一个壮劳力,一旦学无所成,或是当不上官,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巨大的失败。这样的事情,谁不要三思后行?
“爵帅,你的意思是说,等到这边的洋务办起来了……”
“不错!”关卓凡点头道,“也不是说要都办好,不过总是要有个大致的模样,让别人看得见,摸得着。到了那时,你说的几十上百所学校,才好大张旗鼓的去办,老百姓也才肯把自己的孩子,送来读书。”
然而他不答应容闳的原因,其实还不止于此,只是这个原因,不愿意明说——他这一走,便把江苏一省交在了赵景贤和“五人委员会”的手里。现在江苏开办的新政已经很多,如果他们别出心裁,横生枝节,在朝廷那里弄出什么意外来的话,他远在美国,未必照顾得到,那就会有大麻烦。
“竹兄,我把江苏交在你手里了。”他郑重地对赵景贤说,“军务上,有丁世杰,政务上,有刘松岩,洋务上,有启翁和利先生跟你一起办,再加上有你总揽全局,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有一句话,还请竹兄留意。”
“是,请爵帅吩咐。”
“一切总以安静为先。”
在吴淞口,人和装备登船,一共花了两天。到了九月十七,这支松江军团,终于要正式开拔了。
旗昌公司的客轮,亦被全数调用,其中的“浦江号”,拿来做钦差大臣的座舰。二层甲板的套舱,他住在里面一间,婉儿住在外间给仆人居住的小套房。而图林的整个近卫团,亦都塞进了这只大船。
在上海的两艘美国炮舰之中,海军提督辛格尔顿亲自统带“勇敢号”,将一路护航船队,直到美国西海岸的金山。
码头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