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玻璃杯放在桌面上,轻轻一弹,“叮”的一声,杯子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他微微一笑,说道:“只怕会轰塌了天罢?肃老六那颗脑袋,大约也等不到我去砍了!我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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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可是,他做这个事情,上上下下,竟然没有多大的反响,几乎没有什么人跳出来说他‘动摇国本’——这可是怪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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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说道:“我想,他是占了能打仗的便宜。咱们旗人之中,许久不见这样的人物了,大伙儿捧着他,一时间……顾不上别的。”
恭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占了能打仗的便宜是真的可是。你那句‘一时间顾不上别的’,佩蘅,说出来,你自己都不大有底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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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缓缓踱步。
“我在总署,和洋人打的交道多一些,前些日子,听了洋人一个很有趣的说法,叫做‘做减法’、‘做加法’。”
“‘做减法’、‘做加法’?那是什么意思?”
“西洋算术中的‘加减法’——你总晓得?”
“是,和咱们中国算术里边的加、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嗯。这么说吧:旗务上边,肃顺和我做的,就是一味的‘减法’;他做的,就是‘减法’做过了,再做‘加法’。”
“……六爷,你这个譬喻……有意思!”
“削减钱粮,这就是‘做减法’——旗人的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钱粮减半,日子就过得更苦了,你又不给他别的出路,只一味要他勒紧裤腰带,嘿嘿,下边岂有不怨气冲天的道理?”
“六爷,你是说,他……给了旗人另一条出路?这个,就叫‘做加法’了?”
“着啊!要说‘做减法’,他减的更狠,干脆是‘清零’了!可是,另一边,他又‘加’上了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堆农具、种子、耕地——对于那班饭都吃不饱的旗人,是继续呆在这边饿肚子,还是过去那边,揣上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走人?到底何去何从,嘿嘿,选起来大约也不算多么为难!”
“六爷,你说的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这个理儿,咱们也未必不……可是,咱们去哪儿找那三百两银子?”
恭王停下脚步,看着宝洌В�胂欤�懔说阃罚�究谄��档溃骸芭遛浚�阏饣八档降阕由狭恕��勖侨ツ亩�夷侨�倭揭�樱靠墒牵�狄埠茫�酪舶眨��褪钦业玫秸獗是�≌飧觯�嗨澈臀揖妥霾焕矗≌飧觥��褪撬�煌�俺V�α耍 �
“六爷,这笔钱,是卖‘国债’筹来的,其实是……借来的。”
“五千万两啊,利息比银行的还低得多,这样的一笔款子,咱们去借,借得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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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又开始缓缓踱步。
“他的钱,也并不都是借来的——比如那个‘奉恩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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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点头说道:“佩蘅,你这话,话糙理不糙,宗室确实是被他买通了——不但宗室,两宫那里,又何尝不是如此?朝廷只拿出了一百万两银子,他就能把清漪园修起来——哦,改叫‘颐和园’了——他自个儿不晓得要再往里面填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