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那道清瘦的身影却是笼在一片帷幔阴影中,端然正坐,一动不动。
他坐,她站,就这么远远相隔,凝然而视,却能够感受他发自内心深处的那一份凄凉。
眼前的男子,表面沉稳冷静,骨子里却是十分重情,只不过,他是将一切都藏在心底,旁人只看到他外在的坚强气势,如何能体会他内里的悲愤与哀伤?!
眼里酸涩难言,站立许久,终是旋身回走,大步而去。
“君大夫!”
“先生!”
吴寿和黄芩在背后叫道:“你去哪里?”
“诏狱。”
心里有太多疑问,胸腔里更是憋足了一口怒气,不问个清楚明白,怎能罢休?!
羽衣,当初亲自挑选教授,几多宠溺怜惜,可不是为了让她此时羽翼丰满,深深伤害自己心爱之人!
被张义领进狱中,就着阴暗的光线,只见羽衣身着囚衣,长发披肩,抱着膝坐在散乱的草堆上,脸上伤疤狰狞,泪痕未干。
“吕氏,君大夫来看你!”
听得头顶上骤然一声低唤,羽衣惊诧抬眼,在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倏地跳了起来,原本失神的眼中光彩凝聚,唇角扯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君……君大夫……你来看我?”
君浣溪朝张义点了点头,慢慢走过去,隔着牢栅,与她默然对视。
羽衣怔怔看着那一脸黯淡的青年男子,手掌小心翼翼伸出栅栏,刚要触及,后者却是骤然后退,目光如雪清冷。
“君大夫!”
羽衣颓然叫着,手掌缓缓收回,紧紧抓住栅栏,低泣道:“你真那么讨厌我吗?嫌我失了清白,毁了容貌,还嫁作他妇,不得自由身……”
那嘤嘤哭声入耳,却是彻底激起君浣溪心底愤怒,森然道:“你……为何要害陛下?”
“我……我……”
“我当年教你医术,原是为了救死扶伤,没想到你却用来害人……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我……”羽衣身子轻颤,面容凄然,掩面痛哭起来,“陛下……那是你们的陛下,可不是我的……君大夫,你都不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我从来不敢妄想奢求什么,就想留在你身边,安安静静做一个小丫头,给你磨墨,给你沏茶,听你称赞我能干,看着你对我笑得那么温和好看……可是……”
她话声一冷,神情霎时决绝,哽声道:“都是他!是他!一心保护那个公主,而不予援手,将我扔在乱军之中,顷刻之间,我什么都没了,都没了……就因为我是个身份低贱的奴婢,就可以把我心底那点小小的希望都全部打碎吗?我恨,我好恨哪!我发誓我要报仇,要报仇!”
君浣溪攥紧了拳,心底寒气来袭,浑身发抖:“陛下的为人,从来都是只做不说,遭人误解……你可知道,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受了伤,内力大损,当时情况危急,却容不得他过多犹豫,马车即将坠崖,一车三命,他纵然有心救你,也是无力回天……你可知,事后他是多么沉痛悲切,懊悔自责!”
羽衣仿佛没听清她的话,泪流满面,自顾自诉说:“楚略……他毁了我的一生,却平步青云,当上皇帝,这口气,我怎么忍得下去?!尤其当我知道他竟然将你罢官流放,不知所踪,那个时候,我便对自己说,我也要毁了他,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他也许是因为良心不安,竟将我一路提升,做了女史,还封了贵人,我便知道,机会来了……”
君浣溪声音发颤:“于是你就……对他下毒?”
羽衣点头,幽幽道:“不错,我原本是想在他召寝之时,趁他不备……没想到,他居然不碰我……实在无法,我只好下毒,好在他对我很是信赖,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