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架他下车进屋……”
那人话声未落,君浣溪顾不得身子虚弱,脱口而出:“不用,我有洁癖,不喜旁人靠近!”
“洁癖?”那人愣了一下,应声道,“是了,好似有这么回事,好吧,都退下,让他自己下来。”
君浣溪坐着没动,平声道:“还有,我只是一名大夫,寡不敌众,无力脱逃,这蒙眼布巾与缚手绳索,还是摘下来好些,免得磕磕碰碰的,给你们添麻烦。”
那人想了一下,道:“好吧,就按他说的办!”
布巾一除,小院昏黄的灯光入得眼来,有短暂的不适应,下一瞬,便是立即抬眼去看那绑架自己的主使之人。
只恍然看到一个有丝眼熟的侧脸,那人已经是背转身去,沉声命令:“送君公子去客房,好好服侍,不得有误!”
“等下!”君浣溪追上一步,急声道,“我家童儿年幼无辜,你不要为难他!”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那人并不回头,只冷声道,“你应该求我不要为难你才是。”
君浣溪站住不动,握紧拳头,只是淡然道:“他若是受到伤害,他日我定将十倍奉还!”
那人顿住身形,沉默一阵,哼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一把岁数,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孩下毒手。”
君浣溪心头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
芩儿没事,自己便不再惊慌,慢慢想法逃离罢。
车上那名随从就立在身后,大掌一推,将她押进一间馆舍,即是锁门而去。
在这异世待了十几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遭遇……绑架。
自己,被人绑架了!
慢慢消化着这一事实,一边揉着被绳索勒红脱皮的手腕,一边打量着屋中的情景。
房间宽敞,门窗紧闭,有床有柜,榻上枕被齐全,倒还干净整齐,并不似自己先前想象中逼仄脏乱的柴房草堆,看来待遇还算不错。
苦笑一声,在榻上坐了下来,将这大半个时辰的遭遇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却是没有想通这人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还有,眼目被蒙,听觉便更加明晰,听那车轮平缓滚动,大致能算出车速来,而且已到夜间,中途并未停留,自然没有出得城门,自己虽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但绝对没有出宛都城,总是幸事一件。
过不多时,便有饭菜送来,有鸡有肉,居然还有一壶酒。
酒水自然是不敢沾的,不过那饭菜香味传出,腹中咕咕作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取了碗筷大快朵颐起来,反正对方若是要取自己性命,机会多得是,也不必劳神在饭菜下毒,而且就算真要下毒,只要不是烈性毒药,自己一旦脱险出去,即有解毒的把握。
——阿姐,东夷秘笈一定要学,不说伤人,总能自保。
想起花瓦儿的话,却是追悔莫及,早知如此,自己真该摒弃心中不愿偷师的想法,好好学习那书上的种种异术,只要学得其中一种,哪里还怕被人偷袭暗算,早在街巷之时,就摄了那帮汉子的神魂去!
好在对方对她似是有所忌惮,一直尽心侍奉着,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之外,并无责打用刑之类,生活起居也还照料细致,不像是囚禁,只像是做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衣食无忧,好吃好睡,除了不敢沐浴更衣之外,其余都是逐渐适应,只是,对于脱身之计,暂无对策。
五天后的午后,闲来无事,正在榻上拥被午睡,和衣而眠,房门哐当一声被人猛力推开,一人大步踏进,低沉叫道:“君浣溪,你这几天吃得饱胀,睡得倒香,当然是高枕无忧吗?”
因被劫持在外,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却哪里真的睡得安稳,门声一响,便是睁开眼睛,假寐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