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轻轻抓住空中飞舞的蝴蝶翅膀一样在梦中捕捉词语。艺术家其实就是具有回避繁琐性的资格的人。”
“就是说,佐伯很可能是在其他什么空间——例如梦中——找来歌词的语句的?”
“好诗多少都是这个样子的。假如不能在那里的语句与读者之间找出预言性隧道,那么作为诗的功能也就无从谈起。”
“不过也有不少诗只是以那样的面目出现的。”我说。
“说的对。只要掌握诀窍,做出那样的面目是不难的。只要使用大致是象征性的语句,看上去基本上就是诗。”
“可是《海边的卡夫卡》那首诗能让人感觉出一种非常迫切的东西。”
“我也这样认为。那里的语句不是表层的。不过在我的脑袋中,那首诗已经同旋律融为一体。因此,至于它纯粹作为诗来看具有多大程度的独立的语言说服力,我是无法正确判断的。”说着,大岛轻轻摇了一下头,“不管怎样,她具有丰沛而自然的才华,也有音乐悟性,同时具有紧紧抓住到来的机会的现实性才智。假如不是那起可怜的事件使她的人生急转直下,她的才华应该施展得更为淋漓尽致。在各种意义上那都是一起令人遗憾的事件。”
“她的才华到底哪里去了呢?”我问。
大岛注视着我的脸说:“你问恋人死了之后佐伯身上的才华去了什么地方?”
我点头:“如果才华类似天然能源那样的东西,那么总会在哪里找到出口吧?”
“我不知道。”大岛说,“才华这东西,其去向是无法预测的,有时会简单地倏然消失,或者像地下水一样钻进地底深处一样直接流去了哪里。”
“也有可能佐伯把那样的才华集中用于其他事情,而没有用在音乐上。”
“其他事情?”大岛深感兴趣似的蹙起眉头,“比如什么事情?”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只是那样觉得。比如……不具外形的事情。”
“不具外形的事情?”
“就是别人看不到的、只为自己追求的那样的东西——或许可以说是内心层面的。”
大岛的手伸向额头,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撩去后面。头发从纤细的指间滑落下来。
“非常有趣的见解。的确,佐伯离开这座城市之后有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把才华或才能发挥在了你所说的不具外形的什么上面。不过,她终究消失了二十五年时间,没办法弄清在哪里干了什么,除非问她本人。”
我略一踌躇,一咬牙开口道:“我说,问非常非常傻气的事也可以么?”
“非常非常傻气的事?”
我脸红了:“傻透顶的。”
“无所谓。我也绝不讨厌傻透顶的傻事。”
“嗳,大岛,这种事我自己都无法相信会向别人说出口去。”
大岛略略歪头。
“佐伯是我母亲的可能性没有么?”我说。
大岛默然。他靠在借阅台上,花时间物色着字眼。这时间里我只是倾听钟的声响。
他开口道:“你想说的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佐伯二十岁时绝望地离开高松,在哪里悄然度日,偶然认识你父亲田村浩一结了婚,幸运地生了你,而四年后因为某种缘故扔下你离家,其后有一段神秘的空白,再往后重新返回四国老家。是这样的吧?”
“是的。”
“可能性不能说没有,或者说至少在现阶段没有足以否定你这个假设的根据。她的人生很长时间都包笼在迷雾之中。有传言说在东京生活过。而她同你父亲大体同龄。只是,返回高松时是一个人。当然,即使有女儿,女儿也可能独立了在别处生活。呃——,你姐姐多大来着?”
“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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