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乡愚,非上智也,焉能不为所惑耶?”
曹操闻言,手捋胡须仰天大笑,觉得心情略微舒缓了一些。这才叫是勋继续讲下去,是勋就说啦,我跟那和尚最终如此约定……
你要是继续囚禁他,甚至于宰了他,哪怕流放他,估计太子都不会答应,不如找个借口,把他赶到国外去算了——“此去天竺,数千里也,中隔沙漠、雪岭,国家亦繁,盗贼亦多,安能至者?且即能至,又能复还否?即能复还,亦将数十载耳。”就算他一路平安,等学成归来,也得好几十年啦——记得玄奘西行就花了十多年时间啊,这比唐朝还古老好几百年,估计道儿得更难走才对吧。
而且此人甚为强项,坚决不肯劝说太子放弃释道,那么不妨让他去跟太子这么这么一说,起码太子暂时不会再沉迷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外国玩意儿啦——我目前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曹操沉吟良久,最后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也只好这样啦。于是下诏释放纬氓,派他前往白马寺去劝说曹昂。曹昂听了纬氓的话,这才返回宫内,并且在建始殿前长跪了好几个时辰,以向曹操请罪。曹操下令,你赶紧给我滚回自家寝殿读书去,从此再不许你礼拜佛像!
随即亲笔书诏一道,并钱五千,派人护送纬氓上路,前往天竺去求取真经。曹昂亲自把纬氓送到城外,两个人手拉着手,洒泪而别。
然而就连是勋也不知道,纬氓和尚离开洛阳西行,才过谷城,宿于涧水,当晚就被曹操派去的护送者先在饮食中下了毒药,然后直接割下脑袋,掩埋了无头尸体,持首级回都复命去了。
曹操下手够狠辣的,若非如此,纬氓受是勋所抄惠能偈子的启发,能够提前几百年创建中土禅宗也说不定……
风波就此暂且散去,可是曹昂当然不会真的就此放下崇佛之心,他仍然在宫内秘密礼拜佛像,只是也不特意斋戒了,也肯跟妻妾同房了——当然会找种种借口,把次数降到了最低。曹操心知肚明,也只好暂且装做看不见。
就此一连数月过去,可是不知道怎么一来,都中突然出现了谣言,说那个纬氓和尚本在郑县传法,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洛阳来了呢?其实是有人唆使的啊,因为知道太子喜好释道,特意找纬氓来蛊惑太子,好让他逐渐失去皇帝的宠爱。你瞧,太子原本就跑白马寺听僧人讲经,也在宫中礼拜佛像,那都是个人行为,根本捅不出什么大篓子来,为啥纬氓和尚一到,竟然闹得要出家为僧呢?其中没有阴谋?鬼才相信哪!
士大夫们最喜欢传这种阴谋论了,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搞得是满城皆知。校事不敢隐瞒,密报曹操知道,曹操又惊又怒,当即下令彻查,一定要把根源给我揪出来。
今日就是刺奸丁仪上奏,说谣言的源头我没能查着,但顺藤摸瓜,确实发现纬氓和尚是受人教唆才特意跑洛阳来的,而且在白马寺中给他和太子牵线相遇的,也是那个人!
究竟什么人呢?乃历阳王曹冲的门客逄纪逄元图是也。
曹操当场就怒了,直气得头疼病发作。他没有找曹冲来责问,却先下旨,召太尉是宏辅觐见。原因有两个,一则向来保爱曹冲,即便刺奸言之凿凿,曹操也仍然心存疑惑,不想在事情还没有彻底弄清楚,自己也还没有下定决断之前跟曹冲对话,以免伤了父子感情。二来,是勋是亲自去见过纬氓和尚的唯一重臣,而且还是逄纪的故主,我得先叫过来问问这两个人的性情,以判断是不是逄纪的阴谋,纬氓会不会受人唆摆。
可是等到是勋来至建始殿,曹操的头痛逐渐消散了,脑子也更清醒了,却琢磨着这般家丑,还是先不要外扬才好,以免在朝堂上再掀起什么风浪来。如今远征交、广,战端才启,胜负未知,还是以稳定为第一要务啊。
所以他才临时改了口,跟是勋谈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