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的家住在堡里最残破的区域,那里的房子,有很多甚至是漏风、漏雨的,夏日防不住蚊虫的叮咬,冬日防不住寒风的侵袭,还要随时面临房子坍塌的危险。
沙子不被堡主重用,自然得到的好处就少,而他平时出去抢掠的时候,也从不杀人夺财,所以日子过得清苦,但他力大如牛,便自己从远处背来木头和石材,加固自家的房屋。
可是不知怎地,就是那天,他新近搬回来的一道石梁竟然压塌了房间的墙壁,直接砸向正熟睡的姐弟二人。
危机时刻,从旁边路过的新任堡主楚云飞用双臂挡开石梁救了他们姐弟二人,而他自己则被震的口吐鲜血。
当然,沙子不知道石梁的倒塌,是楚云飞的弄的手脚,救人是他的计策,吐血自然也是他的伪装。虽然是不择手段,却从此收复了一员死心眼的战将。
出生在边塞的**都粗犷豪放,自那以后,沙子便接纳了楚云飞,但他也不反感乌流水,总之是做他自己,不偏不倚,对两位堡主同样尊敬,他可不管别人的尔虞我诈,在他心中,装的便只是那份憨傻。
楚云飞把沙子当做亲信看待,因此每次出征,都带着他,一方面是担心乌流水对沙子使坏,另一方面是要历练沙子,使他堪当大用。
这次,楚云飞带着沙子和十个暗影门故旧,不伤一兵一卒的凯旋而归,令他们每个人都感到兴奋和骄傲,却是万万没有料到,暗影堡中等待他们的不是欢呼,而是地狱的召唤。
他们一进入堡内,便有堡丁把清水递送过来。这是堡里的规矩,因为外出办事儿的兄弟都是长途跋涉,水囊里的水怎能饮得痛快?回来送水是份礼仪,也是份温情。
众人不疑有他,自然把水一饮而尽,但沙子却幸免遇难了,是因为他回来后急于去见自己的姐姐,拒绝了堡丁送来的清水。
但是他在家还未与姐姐说上几句话,便听到外面喊杀一片,忙出来观看,正是李承训斩杀了堡丁从广场跑开的那一刻。
沙子跑到广场这里便发现了身首异处的楚云飞,不用他问,自由好事的人告诉他出了什么事情。他痛苦流涕,却不愿搀和这堡内之争,便不顾外面打得火热,自去找来针线,开始给楚云飞缝合身体。
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坐在地上,一面流着眼泪,一面缝合着尸体,看到这一幕,李承训动容了。
他是听楚云飞与窦红娘聊天时了解到沙子的,楚云飞担心红娘在塞外人生地不熟,便安排沙子作为护卫兼向导,因此向他们讲了沙子的脾性,以及如何收复的沙子的过程。
现在看来,沙子的确对楚云飞实心实意,为人却也憨直忠勇,而李承训在塞外可谓两眼一抹黑,他必须要找个当地靠得住的人作为向导,作为中间人,他别无选择。
“沙子,你信我吗?”他必须收复沙子,因为沙子便是他撬动整个塞外草原的杠杆。
沙子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惊惧与警觉,他又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旁边正在一针一线缝制楚云飞尸体的窦红娘,低头沉思片刻,这才点点头,“这位大爷,楚堡主不顾一切的去救援你们,你们应当是他至交朋友,而楚堡主是我的恩人,所以,若有需要沙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淳朴的话语令李承训心中大定,再看沙子眼神通明,透着淳朴的清白,可以确定,这是个老实人,甚或是不应该在马贼队伍里出现的人。
“好,以后咱们便算是兄弟了!”说着,李承训伸出双手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满脸喜色,“和我好好说说堡里的情况。”
沙子既然决定跟随李承训,自是知无不言的打开了话匣子。二人正说得兴起,却见不远处的一间商铺里走出一个瘦小的老头儿,他步履微颤,被一个年轻的厚生扶着,缓缓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