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試。」
「好。我問你,『羈鳥戀舊林』的下一句是什麼?」
久安看上去很認真。
「……池魚思故淵?」
「『親親子衿』的下一句呢?」
「……悠悠我心?」
「千呼萬喚始出來?」
「……猶抱琵琶半遮面?」程敘哭笑不得,「你是要跟我對對子嗎?」
「可你的卷子上這些都空著。」久安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程敘,眼神里滿是不解,「你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程敘沉默了。
「程敘,你說了,我們是朋友對吧?」
「對。」
「那這些事,不能告訴朋友嗎?」
「抱歉。」程敘向前走了一步,「也並不是什麼值得說的事情。」
「程敘。」久安趕緊跟了上去,「其實你可以試著把你的煩惱告訴朋友們的,有些事情,有人分擔,比一個人悶在心裡好。」
「說出來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只是多讓一個人徒增煩惱而已。」程敘不置可否。
「如果朋友願意增添這個煩惱呢?」
程敘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那你的煩惱呢?你有煩惱嗎?」
「我嗎?當然有啊。」
「比如?」
「高中以後課業難了好多,我希望一直能保持好成績,不讓媽媽擔憂。」
「葉申說……」程敘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你爸爸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嗯?」
「別誤會,葉申也只是碰巧路過捲毛辦公室,不小心聽到的,不是有意要打探你的隱私。」
久安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抬頭看向程敘的眼睛:「怪不得你軍訓時會幫我唱歌,後來還突然說我名字好聽了。」
原來程敘態度的轉變是因為這個,久安恍然大悟,心裡湧上一股酸酸的感覺:「要和我做朋友也是因為這個嗎?其實你不必太內疚,我四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我對父親的記憶不是很深,你並沒有傷害到我。」
晚風輕輕地吹過兩人之間。
夜自修已經開始,校園裡靜悄悄的,只能聽到樹葉的沙沙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不是的。」程敘也看著久安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對不起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也是真的。」
程敘難得溫柔地笑了笑。
久安也稍稍放鬆下來,兩人並肩向教學樓走去。
都快拐進教室了,久安突然想起程敘還沒告訴她為什麼故意考砸。
「程敘。」久安趕緊拉了一下程敘的衣袖,輕聲說,「無論如何,不要浪費你自己的人生,這是你的人生啊,不要搞砸它。」
久安的聲音輕柔又堅定。
久安和程敘踏進教室時,自習已經開始十分鐘了。
同學們從繁重的作業中抬頭,疑惑地看著這兩人一前一後落座。
葉申見此情此景,會心一笑。
「你終於有點像個人了。」程敘坐下後,葉申用手肘碰碰他,壓低聲音說。
「說什麼呢。」程敘皺眉,從書桌中胡亂掏出一本書。
「像個人,就是有點凡心,能和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說話了,而且,還是個女生。」葉申看似隨意地轉著筆。
「我以前也不是啞巴。」程敘皺眉。
「我說,你跟她說什麼了,要是比跟我說的還多,我可要吃醋的。」葉申故意搭著程敘的肩膀,戲謔道。
「滾。」程敘毫不留情地打掉葉申扒上來的手。
秒針滴答滴答地走著,教室里除了同學們偶爾討論作業時發出的竊竊私語聲,顯得靜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