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给过他什么?除了愧疚依然愧疚,余下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果他们做了一对红鸳白鹭,一年之期满后,他们之间真的能否做到彼此无碍,去留无意?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直到到了景辛宫,珠璎唤了她一声,她才惊醒着抬起眼。
浅画站在侧殿外,向她禀告:“娘娘,方才邢妃娘娘让人过来请您,她刚刚认了个儿子,是娘家的,请了大家去庆贺呢。”
玉娉婷 无边落木萧萧下(一)
民间有个习俗,但凡久未生育的人家,过继同宗之子为后嗣,求个好彩头。穿针虽对邢妃有点忌惮,对此事也不敢婉拒,生怕触了人家霉头,便唤珠璎备了点薄礼过去。
正是掌灯时分,荟锦堂里挂起了五彩绢灯,莲花池畔的舞戏又开唱了。陈徽妃和雯妃琬玉正悠闲地坐着唠闲话,穿针过去打了招呼,便在琬玉旁边坐下了。
清风送爽,荷池粼粼的水光自茂密的莲叶间闪出,映在陈徽妃的眼中,愈加的浅笑大方。她抬眼往邢妃的屋子张望了一下,笑道:“抱着那宝贝儿子,不出来了。”
琬玉接口道:“是她娘家姐姐的,自然宝贝,说起来还真让人羡慕。”
陈徽妃满脸淡漠,琬玉似乎意识到触到了陈徽妃无子的痛处,赶忙闭了嘴,眼光哀哀的瞥向穿针,穿针和婉地朝她笑了笑。
不多时,肖彦着了一身便服跨进堂内,三个妃子过去迎接。肖彦径自走到正中的藤榻上,撩了袍角斜靠上去。三个妃子纷纷归坐,穿针刚走过肖彦身边,他霍然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一拉至身前:“就坐这里。”
穿针的脸上兀地腾起了红晕,肖彦微蕴笑意,眼光优游散漫地看着台上的戏,修长的指头缠住穿针的手。
她被他攥着,那只手温润的热直蔓延到穿针的周身,想挣又挣不得,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乖乖地坐在了肖彦的身边。
“来了!”
邢妃一脸喜色的撩着裙摆小跑过来,朝着肖彦福了福:“臣妾失礼了,请王爷恕罪。”
肖彦心情大好,声音带了几分戏噱:“如此隆重,还不把你过房儿子带来,让大家瞧瞧。”邢妃清脆地应了,回头招呼道:“奶娘,快过来。”
果然乳娘牵了个三、四岁年纪的小人儿过来,小家伙圆脸圆脑的,明眸皓齿,一双大眼骨碌碌的转,身下宝蓝色的新袍想是长了点,走路磕磕绊绊的。穿针一见喜欢,含笑看着他。
邢妃唤道:“琨儿,过来见晋王爷。”小家伙很听话,被拉到肖彦面前,很干脆地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晋王千岁”,惹得众人通笑起来。肖彦也忍不住探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唤后面的内侍赏了一枚皇家玉麟。
琨儿又被带到陈徽妃、琬玉面前,也是一一很听话地磕头,陈徽妃、琬玉照例赞了一番,分别给了赏。待领到穿针面前,邢妃指着穿针唤道:“琨儿,叫珉妃娘娘。”琨儿盯了穿针半晌,黏在乳娘怀里就是不吭声,邢妃再叫他,小家伙索性躲到乳娘后面去了。
周围笑声消失了,穿针感觉很尴尬,不知所措地坐着。肖彦微敛眉头,想去抚穿针的手,邢妃笑起来:“奇怪了,臣妾这琨儿怎么突然怕生了?”
乳娘后面的琨儿突然探出头来,冲着穿针使劲地喊:“狐媚子!狐媚子!”奶声奶气的童音清灵而响亮,台上已经停止了咿呀唱腔,所有人的眼光都齐齐落在穿针的身上。
邢妃生气地走过去,朝着琨儿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太不懂事了,看娘不打你!”琨儿哪经得这一吓,哇的大哭起来,哭得满地打滚。
众人又起身去哄哭闹不已的孩子,场面乱糟糟的一片。穿针感觉五脏六腑被纠成一团,难受得霍然起身,低头小跑着离开荟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