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生出巨大的不甘来,为音娘如此惨烈的殉情、为自己因此而背负的罪恶感,为这一切只换来扶苏这个罪魁祸首那么淡漠的反应而不甘。
“公子,音娘的坟在城东……”
“这些琐事不用一一知会我。”扶苏微微抬手,示意晏落打住。
不敢置信地望向扶苏,许久许久,才强制下想一吐为快的冲动,“不知音娘托我交还玉佩,算不算琐事?”
想到那个无辜的苦命女子,声音无法阻止地轻颤着。
“可是那块刻有‘胡不归’三字的玉佩?”扶苏缓声问。
晏落递上玉佩,同时心中泛出奇怪的疼痛来。缘于认定扶苏真是那负心之人。原本还一度以为,可能负心之人另有其人。可如今,扶苏连音娘与那人私下的定情之物都知道,除了他还有谁会是让音娘死不瞑目的人呢。
竟然痛得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为何会没来由地为着这个冷血而可怕的皇子,生出痛的感觉来?
“大人您回来了。可要用膳?大人?大人?”
“嗯?”一路失魂而归,这才恍悟,自己已回到居处。
望着高升的一脸莫名,晏落挤出一个笑来,“高升,我不饿。你去忙你的吧。”
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入宫后,扶苏交给自己的第一桩差事就让他满是负罪感。接下来等待自己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原本只是单纯地想借扶苏之力能顺利入宫。可由目前之势来看,扶苏这人根本就深不可测,舅父交代的任务看来……想到舅父交代自己所做的事,心上更是陡生郁闷之感。手,重重拍上桌面,掌心被一个又凉又滑的东西硌到。抬手来看,是一个一尺长的锦盒。并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物什。好奇地打开盒盖,一看却是一愣。盒内放着的竟然是一对毛笔。“这是扶苏公子方才遣人送来的。”刚巧高升自门外端着点心进来,“大人早上只喝了些清粥便匆匆出门了。吃些点心填填饥才是。”
“放下吧。”精巧的食物似乎全然没有诱惑力,一双眼中只是盯着那对毛笔。是他送给自己的?小心拿起一支来,轻抚着笔尖,那毛细腻纯白,似是羊毫。他竟然真的让人按自己所说的,用羊毫制了毛笔。如此说来,他还真是个有心之人。
“不对。他根本是全天下最无心无情的人。”晏落忽然拍案而起。将在一旁的高升吓了一跳。
“大人,您还好吧。”这晏大人从回来起就神色恍惚的,他高升可是仅有的专伺侍候之人。若晏落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可要大祸临头的。
“我要出去一下。”霍地站起身来。心绪如此繁乱,他根本无法安安静静地坐于一室之间。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排解这满腔的矛盾混乱?
一曲终了,人仍留恋于那妙音幻化出的瑰丽世界不愿离开。心烦意乱之时,竟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望着那虚掩铁门上的斑斓锈迹,欲推门去见识一下抚琴之人的真面目,却忆起赵高的恫吓之辞来。
“既然来了,还迟疑什么?”门缝间飘出悠扬之声。
这门内人,莫非真有神通?上回那一曲就让他怀疑是在说自己,今日看来果然不错。别人既已开口相邀,自己焉有不应之理。
大胆推开那虚掩的门,一股芳草清幽之香扑鼻而来。未料一门之隔竟然别有洞天。即使是月色掩映,仍为那株株娇俏招展的杨柳美姿而叹息;满地绿幽青草间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更显悠闲怡人;而在不远处那棵垂柳下,一绝色佳人正端坐藤椅中。及肩的青丝未挽成髻,只用银白丝绦随意束起。一身水合袍衬出仙家气质,而那双弯凤目虽有风情却无半点媚态。只可惜面色略显苍白,却仍难掩倾国倾城之貌。
“昨夜我起了一课,说是今日会鹊绕枝头,不料真来了贵客。”
晏落怔怔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