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突然出現在長藝樓底下的紀曜,她沒法說服自己只是巧合和緣分。
她和紀曜兩人之間,最差的就是巧合和緣分。
在最青蔥的歲月,他們分開了,情竇成熟的時候,他們也沒能重逢,再遇,一個看著沒變實則換了芯,另一個還停在原地張望。
而她現在決定邁動了步子,努力學著成熟,所以不希望他們總以不放心的眼光看她,總擔心她吃虧上當受傷。
特別是紀曜。
他若是一直擔心著她,她又怎麼說服自己再次放下。
畢竟感情這種東西太複雜,今天想通了,明天可能又做不到了,可沒有結果的失落太揪心,反反覆覆的讓人難過,一刀兩斷的決絕,反而會更讓人好過。
「嘭」
車門被關上。
紀曜的神被震了回來,抬眸看去,那抹嬌小的背影漸行漸遠,慢慢被夜色吞沒。
心如秋日的夜,淒清又寂靜,可涼風一吹,寒意便上了心頭。
王晰覺得自己一直游離在狀況之外和狀況之內,但半天下來,也大概猜到了一點什麼,他咽了口水,回頭有些緊張地問道:「紀總,我們現在走嗎?」
紀曜收回了視線,啟唇,正想出聲的時候,車窗被敲了兩下。
「是阿曜啊。」
紀曜轉頭看去,沈念傾正立在車邊,彎腰沖他笑,「阿曜怎麼來了?到家裡陪叔叔喝口茶?」
他的笑容儒雅,聲音溫和,像是日常寒暄。
「不用了,謝謝沈叔。」紀曜搖搖頭,想說自己只是路過,但他摸不准沈念傾剛剛到底看了多久,又知道多少。
於是略一思索,他換了說詞:「剛剛在餐廳恰好遇到梵梵,順路送她回來而已,爺爺還在家裡等我,我就不打擾了。」
「那好吧,讓老人家等久了也不好。」沈念傾點點頭,也沒強留,直起身又道:「替我向紀叔道身好。」
紀曜頜首,示意王晰開車。
沈念傾站在路邊沒動,目送車走遠。
這條路有些偏,離市中心遠,所以並不繁華,路邊連廣告牌都沒有幾張,車也少,就只有這輛黑色的車,所以他早就看到了。
車身在視線消失,沈念傾在心中嘆息著,轉身往大門內走去。
孩子還是個很好的孩子啊,可真心終究抵不過世俗的眼光,也勝不了心中的擔憂。
他不否認紀曜的優秀,但也沒法忽視他致命的弱點:
--紀曜腿殘疾了,永遠也站不起來。
夫妻是要相伴到老的,現在還好,紀曜可以優秀到獨自承擔自己殘疾的腿,可到老了呢?
那時承擔這些的人,會是他的寶貝女兒。
沈念傾也會為自己因為腿疾而刻意疏離、甚至時時提防老朋友的親孫子而有些不舒服,但作為一個父親,一個深愛著自己女兒的父親,他沒法支持沈梵梵和紀曜在一起。
於是,和女兒未來的幸福相比,真心就賤了。
……
車遠了,紀曜回頭看了眼,別墅已沒了影子。
「紀總,您是回紀宅嗎?」
紀曜點頭,低低應了一聲,有些頹靡,車內的氣氛無端變得有些壓抑。
他顧慮的和沈家父母一樣,所以他很理解他們,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但是在理解的同時,自厭自棄的情緒也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
王晰起先以為原來的紀總回來了,但現在卻覺得,好像又更陌生了。
相比沒見過沈小姐之前,紀總的安靜更像出院第二年的樣子。
想到這兒,王晰不自覺蹙眉,他總覺得車在往前走的同時,卻有什麼在悄無聲息的後退。
腦海中某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