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帝王啊,他怎么可以没有孩子,就是放在一般人家,以柳雨荫的身体,也绝不适合做正室的啊。百姓家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他为大印之主,怎能为男女私情,没有子嗣呢?
他一直觉得柳雨荫是通情达理,应该知道他的苦衷,也懂得他给的宠爱,结果这些年,竟然利用他给的宠爱,害得他差一点断子绝孙,害得这后宫众多嫔妃,或失子或不孕。
哎,要不是这次事出,他几乎忘了柳雨荫在弄药上面,家学渊源。
柳雨荫的父亲虽只是一个六品书卫郎,但是柳家祖父却是学医弄药出身,且不好正路,只好偏门,据说有些子偏门法子,都是自研出来的,连着医书里都没有记载。
柳雨荫自幼长在其祖父身边,想来是学个通透,却又都用在他的身上了。
若不是惹毛了他,他彻查出来,他几乎忘记他身边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有一个不喜求人却喜害人为医的祖父了,这……算是灯下黑吧。
赢帝觉得身心疲惫,柳雨荫却觉得异常解脱。
这些年来,她就活得快乐吗?她不做这些,身心刨皮蚀骨的痛,她做了这些,同样也是,倒不如,现在,是死,又如何死,这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欢颜宫里,长乐坐在萧华长公主的对面,正绣着一件镶边,暗红色的底料镶着泛着金光丝线的黑边,萧华长公主一搭眼睛,就知道那是给谁的。
李荣享那个阴搓搓的小人,长年都是暗红色系的衣服,她难道还不知道?
“男人,不能惯着他,他喜欢穿暗红的就给他穿暗红的啊?”萧华长公主不爽,虽说她也总能收到她宝贝女儿的绣品,但她宝贝女儿给别人做,她就心疼了,“我看他穿绿的,也不错。”
对于萧华长公主指派给李荣享的颜色,长乐不敢苛同,只哼哼哈哈应着,没停了手下的针线。
今晚,她娘有些心神不宁的,她能体会得出来。
要不依着她娘脾气,还能容易她在她娘眼前给李荣享绣东西,早就一把扯过来,给她扔了。
说不好,还得逼着李荣享拿针线给她绣东西的……
大约全是为了她舅舅吧。
今晚她舅舅要和渝嫔谈谈,所谓的谈谈,依着她来想,就和见最后一面没区别。
这个在她头脑里毫无印象的渝嫔,几乎是她前世悲剧大背景的潜意识缔造者,必竟前一世,她舅舅可没有发现渝嫔背后的手段,就那么一直吃着丹药,一直生不出皇子,熬到最后油尽灯枯,天下还被人谋夺篡位了。
而她娘却说,这个女人算是她舅舅爱过的第一个女人。
对于帝王来说,爱情是奢侈品,初爱且记得这么久的爱情,尤其奢侈吧,这女人却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回报这种爱,真若仔细算起来,这女人这种回报也……这也算‘爱’吧?只是爱得偏激、爱得自私了。
活了两世,长乐其实也不太理解爱是什么?
比如:她娘和周灼的爱情,放在世俗人眼里,绝难理解。不是比着她舅舅和渝嫔柳雨荫这样的情感,更加匪夷所思。
她和李荣享的呢?莫明其妙,突如其来,却好像又顺理成章。
她被骗了两世,不爱李荣享,还可能爱别人吗?自是不可能了,不确定这一世的结局,会是什么样,但总会好过前一世吧?
就如手里这绣着的花领镶边,一针一线地穿引出来,穿在那人身上,就是温暖了。
她已把她娘的意思写成书信,通过诗经那边传了出去,她相信用不了几天那书信就能到李荣享的手上了。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后面的,就只能看李荣享的努力了。
她相信李荣享,就如前世第一次看到李荣享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