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同样的提问——“那个叫方姝的女孩是不是方总的女儿啊？”他一听到这个问题，条件反射地改编方老太太的话来提升自己的说话水平，答道：“她们都姓方，好不好！” 方老太太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私底下佩服她行为上也愿意向她学习的人，像是一个即将年老的武林高手终于找到了愿意将其武学发扬光大的继承人，顿时忘了当年女儿一心想逃离自己的挫败感，整天手舞足蹈，兴奋得不得了。她特别喜欢爱蹦爱跳的老顽童，喜欢大力宣传长生不老之道在于蹦和跳，摔倒之后，走路安静了一个月，听一个老医师说多活动有益康复之后，蹦跳的频率大为增加，像是要把安静的那个月里的损失给补回来。
朱楠跟方老太太学了一个多月，感觉她不怎么会教，自己也没什么基础，整天做一些所有的步骤已完成自己只需用小学知识算结果之类的事，什么也没学到，加上内心本来对要不要进入财务界充满了矛盾，他对前途也感到越来越迷茫。
人都是这样，总觉得想象中的苦比现实中的甜都要有味道。朱楠还是会间歇性地后悔没有干脆地抛开一切离开，还是会觉得到外面去吃吃苦总比干坐着迷茫强。这情愫引申出来，便让他有时很想接受方老太太的培养，有时又很想疏远她。
朱楠总是坐在电脑前，进入“无聊——看小说——发呆”状态。他偶尔会偷偷看看方老太太教方姝做各种报表时的样子，心里找到了些许安慰，发酸地想：“现在终于有人全心全意陪她了。”
方老太太跳啊跳，嘴上哼起了《天路》，哼到忘了旋律，说道：“嘿，小朱，给我去把《天路》下载过来嘛，现在真想听这首歌。”
朱楠回过神来，见方姝在场，说道：“《天路》，还有《天堂》、《青藏高原》，对吧？我这就去下。”
方老太太的爱人最喜欢唱那三首歌，方老太太爱屋及乌，那三首歌也因此成了她的最爱。她好几次请求朱楠去下载它们，却没成功。老年人不像年轻人，他们的身体衰老了，爱变质得也缓慢了，一旦爱上一样东西，便是不睡棺材不变心。
朱楠下完三那首歌回来，见两个人已经聊了起来。
方姝说道：“方总，我和您长很像吗，怎么别人都说我像您女儿？”
方老太太喜笑颜开，问道：“是吗？”转过头来又问朱楠：“你觉得呢？”
朱楠实事求是略加拍马屁式的说道：“从气质上看就有那种感觉了。” 方姝继续疑惑道：“那您说别人这样认为是好还是不好呢？”
方老太太继续喜笑颜开，道：“好啊，我要有这么小一个女儿多好啊。”
朱楠很替方老太太的亲生女儿不在场感到庆幸——她这是在嫌自己的女儿老呢，还是嫌自己的女儿不够好呢？
《天路》的歌声响了起来，把方老太太的手部和足部细胞全激活了，记忆细胞也随着激活：“我爱人最喜欢唱这首歌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热爱，就爱唱这首歌。我听着听着，嘿，发现它还真能练气。人就是要多练气，才能健康长寿。”
方老太太跟着把第一句唱了半句，连唱歌的人清晨站在哪儿都不知道了，借兴奋劲发嗲道：“要不再去把歌词下过来吧？”
朱楠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感到肉麻了，心想：“我未来的女朋友都没这待遇呢。”
第三十四章
日子晃啊晃，一晃秋天也快过去了。
朱楠心里的那些怨和恨，被寒风吹散了一些，被时间冲淡了一些，所剩下的，也就是因为青春而投降不了的那份固执。
伤口淡了一些，面对的胆子也便大了一些。朱楠面对新一轮冷空气的来临，决定给贯穿了夏秋两季的“辞职记”留下点最后的青春物语——如果你被安排到你的表哥的公司上班，一年之后，你发现和你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