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正在手術室外面的一張光板的帶輪的擔架上坐著。我旁邊是剛才他們推馬科斯的那輛&ldo;急救擔架車&rdo;。那輛推車的黑色扶手上像裝飾物似地垂著許多橡膠止血帶。
&ldo;孩子怎麼樣了?&rdo;薩姆森問我。他已經聽說了馬科斯的事了。不知怎麼的,
他總是什麼事都知道。雨水順著他那件黑色的雨衣往下淌,但他卻似乎沒有在意。
我難過地搖了搖頭,仍然感到疲憊不堪, &ldo;還不知道。他們什麼都不告訴我。
醫生問我是不是他的家屬。現在他們把他送進了手術室。他把自己傷得很厲害。你到這兒來湊什麼熱鬧?&rdo;
薩姆森把那件雨衣從身上抖落下來,然後在我旁邊坐下。那張擔架車被我們兩個壓得緊繃繃的。他雨衣下面穿的是上街執行任務時典型的裝束:一件紅白兩色的耐克運動衫,一雙配套的高腰球鞋,手腕上戴著幾條細細的金手鍊,脖子上的項鍊上掛著小牌牌。還是原來在街上瞎混時的打扮。
&ldo;你那顆金牙呢?&rdo;我勉強笑笑說, &ldo;你這一身行頭還缺顆金牙。至少在牙齒上貼顆金星。也許來點玉米粒兒也行?&rdo;
薩姆森撲哧一笑, &ldo;我聽到消息就趕來了。&rdo;他說,他對自己這身打扮出現在聖。安東尼醫院倒覺得滿不在乎。 &ldo;你沒事兒吧?你這頭大公象看起來可是快挺不住了。&rdo;
&ldo;這孩子想自殺。還是個可愛的孩子,像戴蒙一樣,剛剛十一歲。&rdo;
&ldo;你想讓我去把他們那毒窩端了嗎?把他爹媽一槍崩了怎麼樣?&rdo;薩姆森說。
他的眼睛裡露出一股凶光。
&ldo;以後再說吧。&rdo;我說。
我也真想照薩姆森說的那樣去做。馬科斯。丹尼爾斯的爹媽倒是還住在一塊兒,但糟糕的是他們把家裡變成了毒品窩。馬科斯和他的四個姐妹都住在那兒,就在蘭格利住宅區旁邊。幾個孩子最小的五歲,最大的十二歲,都在幫家裡做毒品生意,他們都是&ldo;毒販子&rdo;。
&ldo;你來這兒幹什麼?&rdo;我又問了他一遍, &ldo;你是輕易不到這醫院裡來的,出了什麼事?&rdo;
薩姆森從一盒駱駝牌香菸里拍出一支。他只用了一隻手,酷相十足地把香菸點上。我們身邊到處都是醫生和護士。
我一把將那支香菸從他手裡奪了過來,用我那黑球鞋底將它捻碎。
&ldo;你現在好受點兒了吧?&rdo;薩姆森瞧著我說。接著,他咧開嘴朝我笑笑,露出了他那白白的大牙齒。這個插曲到此結束,薩姆森是在和我耍把戲,確實是耍把戲,包括香菸的那一段兒。我現在覺得好多了,這一套還真管用。我剛才仿佛覺得自己是在我一些最親近的人,包括我的兩個孩子的懷抱之中。薩姆森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脾氣。
&ldo;慈悲的天使來了。&rdo;薩姆森說著,手朝著亂鬨鬨的走廊那邊一指。
安妮&r;華特斯兩隻手插在醫院的白大褂口袋裡朝我們走了過來。她臉上表情很嚴肅,不過她歷來如此。
&ldo;我很抱歉,亞歷克斯,孩子沒能活下來。我想你把他送來的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也許他只是憑著你給他鼓著勁兒才堅持到了這兒。&rdo;
我眼前又活生生地出現了自己當時抱著馬科斯沿著第五街和l 街飛跑時的樣子。
接著,我仿佛看到了馬科斯被一條醫院的白單子蓋了起來,他們給孩子用的單子是那么小。
&ldo;這孩子是我的病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