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手腕才觉出她一直盯着自己瞧,不知是因为九姑娘眼光迷蒙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素来眼光锐利的柳公子半点也没觉出此人内心的痴呆想法,反而问了一句:“九姑娘可动得了?”
九疑难得见柳陵郁如此真心实意、和颜悦色,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当下就扯着青白的唇角嘿嘿道:“小人命贱,不碍事,没误了柳公子的大事才是正经。”
柳陵郁这才想起秦昭伯的事情,侧首唤来红冶,问道:“太傅府的消息如何了?”
红冶眼光瞥了瞥还是跪在地上的菊让,实诚答道:“太傅已死,子时尸干。”
柳陵郁点点头,目光重却又盯上九疑,面露狐疑之色:能将时辰把握得恰到好处,这样的九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嗜血蝶咬伤?她的身手比之自己虽是差了点,可也是第一等的高手,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可是有些奇怪的。还是……这人察觉到药膳有猫腻,故而自废一臂以保万全?他这般想着,看向九疑的凤眸也就越发的幽暗深邃、晦暗不明。
九疑吃了一颗九转玉华还魂丹,气血活络了许多,瞧着柳公子面色渐渐深沉心下大呼不妙,不过她可看不透柳公子那弯弯绕的心思,只得赶忙问道:“柳公子可是对这一票不满意?”她醒过来的时候左臂已然是麻了,可好在嗜血蝶不叮着了,约摸是柳公子将它给除了。又或者……柳公子是因为那只蝶不高兴?
柳陵郁听了这人的问话倒是放下了心头的疑虑,他觉得有意思:一个那般既贪财又怕死的人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回,醒过来第一个问题竟不是问的自己的性命,而是那单生意,这还真真是有意思!所以……他笑了笑,薄唇微抿,淡淡道:“怎么会?九姑娘出手,本公子满意得很。”
九疑看着那人瞬间由面色阴沉变作温柔委婉,脑中一根弦顿时绷紧了,而柳陵郁下面的那个动作教她那本来绷紧了的弦……断了。
容色姣好的男子极其温柔地替她掖好被子,悉心嘱咐道:“秦太傅死的时辰、样貌都是恰到好处,九姑娘不必担心,萧公子很满意,当今九姑娘伤着了,还是养病为重。”
凉薄阴损的柳公子和颜悦色已是不易,更惶若如此的体贴备至?本就虚弱的九姑娘一见此人这般的不正常,立时又晕了过去,大概是太紧张了。
看着某人重新闭上的眼睛,良久,柳陵郁终是转过头来,看着地上跪着的菊让、躺着的兰敞,沉声道:“今日算是你们命大,还不滚下去!”若不是他暂时还不能肯定九疑是不是故意受伤,如今这两个办事不力的定然是逃不了惩戒的。
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菊让立刻上前搀起兰敞,急急朝菊厅去了。
门开的瞬间一股阴寒之气涌进,柳陵郁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这才觉出自己只穿了件夹袄,连手上素来不离半刻的手炉都未曾携带。不动声色地坐到香炉边,柳陵郁依旧远远地看着九疑,长长的柳眉微微蹙起,眉梢不知怎的显现出几许的缱绻情深。
大年初一,长安不安了。
所有人都知道当朝太傅昨日死在自家书房里,而且还十分诡异地化作了干尸。
丹朱身在暖风园,得知这消息后十分欢快地拍手,道:“果然是该死的老家伙!教你打我销魂山庄的主意,这回遭报应了吧?什么叫不得好死?这就是啊!巴不得你来生坠入畜生道,永世不得翻身,再也活不出人样!”
竹茫在她身侧,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子里悠闲漫步的仙鹤,听到此等恶言恶语不禁皱了皱眉头:丹朱姑娘还真是泼辣,这口舌毒的!
竹公子向来娴雅温吞、端方宁静,乱怀楼里的人也都被柳公子管治得连话都不敢说,哪里有丹朱这般快人快语、泼辣毒舌的?一听之下有些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可丹朱姑娘不光舌毒,还眼尖呢!这不,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