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武夫、道门修士、商贾农夫完全不同,很容易就能从衣着装扮和气质上判断出来。
既然是士子,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也完全不值得好奇,抬头的农夫们,相继收回眼神,继续忙碌自己的活计。
曲阜的农夫们,还不能分辨出眼前这些士子,跟青州儒门士子有所不同。
如果说后者是厚德载物、坚实笃行,脚踏实地的士子,很接地气,那么眼前这些士子气度明显飘逸、风流、清爽太多,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们不是该在青楼赋诗,就应该在庙堂高谈阔论。
这支数百人的士子队伍,没有能走进曲阜城,就被人拦在郊外。
拦他们的人,是一队荷甲执锐的精骑。
军阵布在官道上,长矛如林,战马披甲,威风凛凛,杀气森森,显然不是一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队伍。
士子队伍中的为首者,是一名头发花白,身材高瘦的老者,面对这支拦路的骑兵,他主动走上前,执礼温言问道:“将军何故拦道,可是我等犯了什么律法?”
为首的校尉不冷不热道:“尔等是否触犯律法,本将管不着,但本将接到的军令,就是阻止尔等进入曲阜!”
此言一出,士子们莫不神色微变,有人疑惑有人不解,有人愤怒有人哀愁。
唯独那名白发老者,面色不见半分波澜,恭敬作揖道:“在下听闻,安王治下,皇朝文昌武德,唐人安居乐业,天下百废俱兴,山野无盗贼,州县无强人,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皆井然有序也。
“为何到了我等身上,连一座城池都进不得?敢问将军,军令是何人所发?发这等军令的人,难道不就怕败坏朝廷名声,被安王降罪处置?”
这名老者,正是昔日带领扬州儒门士子,离开扬州城的张器。
校尉被说得哑口无言,索性不作回答。只是拦路的姿态依然固执,丝毫没有放他们过去的意思。
这是典型的军伍做派。
张器半分也不恼怒,喟叹一声,坦然道:“也罢,既然将军军令在身,我等也不好让将军为难。然而,这曲阜城,我等是无论如何也要进的。”
他说完这话,就迈步直挺挺向军阵走去。
随着他迈动脚步,他身后的士子们也紧随其后。
他们距离军阵本来也不过四五十步,这下很快就拉进了距离。
校尉冷硬的目光中,顿时迸射出浓烈的杀意,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你们当真要找死?”
军令已经说得很明白,不得让这些人进入曲阜城。
校尉当然清楚违反军令的下场,也不认为自己有无法执行军令的理由。
所以,他准备杀人了。
张器没有后退的意思,他前行的脚步依然稳健,稳健中透露着一往无前的意志。他的面容虽然平静,但内心里其实是一片冰天雪地。
他没有想到,这回带着弟子来孔庙祭拜,竟然会被拦在曲阜城外。
这是他们离开扬州城后,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想要来祭拜孔子而已,李晔连这都不允许。可想而知,他们这一脉儒门传承,日后将不会再有看到光明的机会。
作为扬州儒门现如今的领头人,张器必须为身后的士子们谋求出路。
而士子的出路,只能是出仕。
张器其实想得很清楚,等到这回拜祭过孔子,就到长安去请愿,希望李晔能够对扬州儒门弟子一视同仁,给予他们参与科举的机会。
张器知道这很难。
毕竟,扬州儒门曾经在王载丰的带领下,跟李晔为敌,还策划并主导了昆仑之变,将李晔送上仙域——虽然他们至今都不明白,李晔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