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先知的教义说得一无是处,偏偏因果严密,让人很难反驳。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寺庙的谈话有多热烈,起初大家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被蛊惑了!”
阿马合只要一回想起听到的那些内容,双手就禁不住颤抖,就好像那本叫作《齐民论》的书是催命符一般。
“唐人用他们自己的思想,代替了寺庙的教义,在这些日子里跟我们反复探讨。刚开始大家是打定主意,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听的,但是越到后来就陷得越深,好像那些话里有某种高深的术法力量,能够强硬的改变我们的思想。
“渐渐地,越来越多人提出疑问,得到解答,心思开始变化了!”
妻子听到这里,又是惊恐又是不解,“可召集大家的,都是大人物,是贵族,难道他们也信了唐人的邪说?”
“他们深信不疑!这些人已经背叛了真神!”阿马合重重一拳轰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唐人分明就是在抹黑真神,污蔑真神,他们却不敢反抗,真是不配做真神的信徒!”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进了屋子,是他们的儿
子莫西。跟阿马合的沮丧愤怒不同,莫西一脸兴奋激动,好像看见了新的世界。
一见莫西,阿马合顿时怒火万丈,“你这混账,竟然留在寺庙里这么久,去跟他们谈论唐人的邪说,你难道也要背叛真神?!你如果真的敢这样,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被父亲当头一顿呵斥,莫西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不过他很快就挺起胸膛,鼓起勇气大声表达自己的见解。
他道:“《齐民论》并不是歪理邪说,里面的道理通俗易懂,说得都很正确!我们才不是什么注定要受苦,只能奉行真神意志的人,我们就该掌握的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那些满嘴喊着真神真理的人利用,成为他们的武器!”
“你找死!”阿马合本就恼火不已,见自己的儿子,竟然改变了自己的信仰,哪里还能忍得住,起身就是一巴掌,将对方扇倒在地。
莫西被打得蒙了一会儿,直到流泪的母亲来搀扶自己,这才回过神来,耳听得父亲还在怒吼什么真神不可违逆,贵族不可挑战的话,本来已经消减的勇气,顿时因为羞恼而大涨。
他红着脖子大叫道:“您这是被权贵利用了,还在给他们数钱,您一辈子就只能做一个鹰犬!但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在唐朝,每个人都能修行,每个人都能读书,只要够努力,就能通过科举做官,改变自己的命运,造福苍生!
“唐人能这样活着,我们为什么不能?我们不是生来就低贱的,我们只是被人蒙蔽了!这是权贵的愚民之策,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现在唐人来了,要在我们这里推行唐人的制度,让我们不再比贵族低贱,让我们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贵族的一员,我们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在大食这样的政教合一的国家中,百姓没有上升之路,贵族就是贵族,他们掌握权力,同时也是新月教的核心。
寻常人家的子弟,只有被寺庙的人看中,才有可能成为修士。但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贵族随从罢了,自己不可能获得贵族身份。哪怕是立下战功,也就是个身份高些的鹰犬。
只有在改朝换代的时候,极少数幸运儿,才有可能改变命运。
这种秩序,跟中原的先秦时代很像。
阿马合怒不可遏,飞起一脚,将莫西踹飞出去。
莫西倒在了院子里,脑袋一歪昏迷过去。
听到妻子的惊叫,阿马合忽然从盛怒中回过神,怔怔看着被自己打晕的儿子,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的儿子,那个年轻人,跟自己站在了对立面。
他可以击倒莫西,却改变不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