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听到旁边围观的那些人遏制不住的轻笑,感觉到沈沅脸颊的滚热。他捧着珍宝一般小心坐起来,揽住沈沅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对沈岭说:“好你个沈岭!你欺君啊!”
沈岭遏着笑,俯首给杨寄磕头:“臣欺君大罪,请陛下责处。”见杨寄捏着拳头举起来,又摆手道:“不过,鸡肋不足以安陛下尊拳,换个其他法子吧。比如——”他端起一边的酒盏,“滋溜——”喝了一杯,还把杯底向杨寄展示了展示。
杨寄轻轻在沈岭胳膊上捶了一下,笑道:“一杯就算罚了?少说也得三杯!”
沈岭脸上已经浮起酡红,笑道:“三杯是小,只是臣量窄,若是三杯下去不省人事,陛下满肚子的疑惑谁来解答呢?”
杨寄嘬牙花子想了想,还真没其他办法对付这个鬼精的人,只能夺下酒杯道:“好吧,回答完再罚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阿圆没死?皇陵里头埋的又是谁?”
沈岭放下酒盏,缓缓道:“大庾皇后早产去世后,鲍叔莲就到中书省来找我,一直吞吞吐吐,直到晚间中书省里的人都走光了,才郑重其事地跟我说,有要事相商。”
那日,鲍叔莲哀叹了半天,才切入正题:“中书令洞察朝中之事,应当已经晓得,现在的这位大楚皇帝,已经是强弩之末,既然如此,又何必放着恶心大家?”
沈岭对鲍叔莲怀有戒心,笑道:“他毕竟是正统的皇室,谁敢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鲍叔莲嗤之以鼻:“中书令说得好正经话!正统?早八十年难道不是从前朝孤儿寡妇那里抢来的皇位?大逆不道?皇甫氏这些人,做的遭天谴的事还少?淫靡放荡,奢侈铺张,只为了一己之私,背后戕害忠臣名将,哪一件他们没有做过?最可耻的是,六亲不认,妻儿尚且抛在一边,这次若不是大庾皇后枉死,我看这大楚朝气数已尽,本来倒也不想以身犯险呢!”
沈岭挑眉道:“哦?大庾皇后是‘枉’死?只是,就算枉死,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中常侍又何必‘以身犯险’?”
鲍叔莲表情严肃:“中书令是个聪明人,老奴不跟你弯弯绕。老奴的身家富贵,乃至性命,都握在小庾皇后的手里。废帝虽然不在了,小庾皇后却依然能够号令后宫不少掌权的宦官,乃至不少受庾太傅重恩的禁军侍卫,他们也愿意为小庾皇后卖命的。皇甫道知殴打妻子致死,你想想做妹妹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她虽知后宫,不知前朝;而中书令虽知前朝,不知后宫。如果能齐心协力,则沈公可以奉杨公登上帝位,小庾皇后可以为阿姊报仇雪恨。”
沈岭不由动容,仔细察看着鲍叔莲的面色,最后道:“杨公登基,有‘三不可’:一不可,得位不正,必有后患;二不可,万事未备,草率必乱;三不可,妻子为质,投鼠忌器。”
鲍叔莲笑道:“果然是聪明人所见略同。小庾皇后亦跟老奴吩咐‘三可’:一可,天象祥瑞,古彝佳谶,都是杨公登基的朕兆,禅位诏下,天下必然归心;二可,乱中求胜,强于顺中取胜,格外适合战场拼杀过的杨公;三可么……”
最要紧的话他又吞吞吐吐了,盯着自己白胖白胖的手,突然转了话题:“咦,我这指甲怎么发白了?”
沈岭抑制着拂袖而去的冲动,静静地等他观察指甲,鲍叔莲拿乔,他也拿乔好了,感觉鲍叔莲自己都不耐烦了,才问:“那么,杨公的妻子沈氏,也是我的妹妹,可是已经在小庾皇后的掌握之中,可以确保无虞了?”
鲍叔莲终于不看指甲了,抬头望着沈岭的眼睛:“这是皇座上那位籍以保命的要人,自然安置妥善,心腹环伺,哪那么容易让外人知道,又哪那么容易可以确保无虞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沈岭冷笑道:“杨公赌名在外,我沈岭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