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尚有仵作在倚着柱子打盹,听到动静,看到赵时,一惊,急忙下跪:“请府尹赎罪。”
赵时很随意的摆摆手,仵作在这个年代本就不受重视,即使是南宋,也是宋慈写出了《洗冤集录》成为了法医鼻祖,这才让仵作的地位稍稍有些提升,在这之前,仵作就是个收尸人。
赵时并不责怪对方,然后便看向了木板上停着的,面目惨白,脖颈间有一道深深伤痕的尸体:“这就是死者?”
“是”
折良面无表情的点头,赵时便看向了对方的五官细节,国字脸,左眼眉尖……有一颗大痣,这是这个案子最让人解释不通的地方,那便是,一名被折磨的不得不反抗的奴仆,怎么会跑到赵宗实耳畔来一句死亡预告?
而且……
“这是个汉人吧?”
“汉人?”
折良怔了一下,
“嗯。”
赵时却很笃定:“虽然,咱们与西夏人面目好似没有太大差别,但是,你若细细观察,你就会发现,西夏人大多要比咱们眉眼深邃一些,而且,他们很少会有这种正宗的国字脸。”就好比李令时,李令时虽然面目偏柔和,但是,她更像精灵般的精致,而不是瓷娃娃那样。
“解开衣服看看。”
“是。”
折良还是有些看不出差别,却不妨碍他越发听从赵时的命令,急忙便上前解开了衣服,衣服一解开,李士耀忍不住的抽了一口凉气:“嘶——好惨。”
能让他这种经年老吏员都惊呼惨,那就是……真的惨了,尸体表面的皮肤几乎完全被磨掉,只余下红嫩嫩的血肉……
“等一下。”
赵时拦住了害怕吓到赵时,而选择只揭开一下,便要盖回去的折良,然后对不远处那名仵作命令道:“去取一盆水来。”
“水?”
李士耀有些疑惑,
这种情况下,就不要给别人洗澡了吧!
赵时却没有理他,而是凑的极近的观察起了每一寸被磨掉的皮肤,他真的不是很畏惧尸体,他是不愿意看那些凄惨的场景,凄惨的场景会让他发自心底的难受。
“府尹,水来了。”
“好。”
赵时头也不回的扯了一块白布,沾了几下水,便开始在那尸体上各处擦拭,
一开始,
折良,仵作,李士耀三个人都有些不解,却又不敢打断,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看着看着……
“嘶——”
仵作猛的抽了一口凉气,
然后……
折良颤了一下,甚至,老吏员李士耀都微微张开了嘴……
无他,
只因赵时看似漫无目的的擦着,擦着,那尸体所剩不多的肌肤上,便慢慢出现了……
一个……
“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