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笑得亲切,“主子何必急着去寻郎中呢,眼睛瞎了正好,我瞧着王城里的那起子算命先生都是盲眼睛的,主子您也该顺应一下潮流。”她抓起一只茶盏摸黑扣上他的脑门。
先前去仙乐茶馆寻她的那个苏大人端坐于梨花木桌前,手捧着一盏热茶絮絮饮着,似乎不畏茶水烫嘴,垂着眼一言不发,露出一截好看的脖颈。唯有静王坐在主位上,时不时同她寒暄几句,她敷衍着应付了事。
一番寻常的寒暄过后,静王总算提到了邀她相会的主题,照例有两句奉承话,“季姑娘的大名璧国上下皆知,连本王也略有耳闻,今日请季姑娘来,是有一事相求。前些日子本王丢了件稀罕宝贝,现在急需用它,季姑娘可否催动神力替本王找找?”
璧国的女帝是个绝色美人儿,靠着一张脸一路从普普通通的官女子做到威震四方的女帝,她生出来的孩子个顶个俊朗漂亮。静王年逾四十,脸上已有皱纹,容貌却仍然出色,眉梢眼角都是成熟男人特有的非凡魅力。想到他日后的凄惨下场,季青宛心下有些唏嘘。
桌上的茶盏幽幽冒着白烟,她伸手略触碰,登时被烫了一下,忙缩回手来,抵在唇边吹着。
她犹记得当年读璧国的野史,在静王卷上看到过一桩事。说是静王四十岁那年,不慎弄丢了女帝赏赐的玉麒麟。若是普通的玉麒麟倒也没甚么,重新打一只就是了,然静王弄丢的那只玉麒麟是女帝年轻时的珍爱之物,价值连城,因静王平定霍城动乱有功,女帝特将玉麒麟赐给静王做为奖赏。
女帝年纪日渐增长,渐渐有些怀念昔年之事,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赐给静王的那只玉麒麟了,越想越厉害,寝食难安,便下了道圣旨,命静王将玉麒麟送进宫去给她瞧一眼,瞧一眼便会送还给他。
偏偏静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玉麒麟弄丢了,虽然后来他将玉麒麟寻了回来,却因还给女帝的时间太迟,女帝琢磨他可能存了小心思,怕她会收回玉麒麟,是以才迟迟不将玉麒麟送进宫。静王与女帝之间因此生了嫌隙,往后去嫌隙越生越大,拿万能胶都不见得能黏回去。
前些日子她听小常提了一句,说是静王今年的四十小寿过得让人羡慕,璧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去了,光是贺寿的礼盒就收了几库房。按照史书册子上记载的时间推测,季青宛可以断定,静王丢失的宝贝正是女帝赐给他的玉麒麟。
静王似乎是有意试探她,只说他丢失了一件稀罕的宝贝,并未说出宝贝的名字,估摸是在等她开口说出来,一测她这个神棍的真伪。由此可见静王是个老江湖,心机忒深沉。
季青宛不动声色的在心下思忖了一番。太早说出来,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静王会以为她本来就知晓,如此会大大降低她的神秘感;太晚说出来,静王又有可能不耐烦。
她将时候把握的正好,静王微微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还未蔓延到眸子里,她装模作样的翻一翻眼皮儿,故作迟疑道:“静王殿下说的宝贝,可是女王陛下赐的玉麒麟?”
苏景啜茶的动作一顿,稍许,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从他坐着的位置传过来,季青宛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是如何将眼神练的如此冰冷的?她想拜他为师学一学,日后行走四方,一个眼神便能将质疑她的人镇住,省的费脑子费口舌编出一筐谎话。
静王果真被她唬住了,瞠目结舌道:“季姑娘果真神机妙算,看来本王没找错人!那么请问季姑娘,你可知玉麒麟现在何处?”
落在她身上的两道冰冷目光被收回,季青宛这才觉得舒坦一些,不动声色的瞥一眼苏景,她再度垂目深思。唔,她只知晓静王弄丢了女帝赏赐的玉麒麟,后来又寻了回来,至于如何寻到,是谁寻到的,史书上没有记载,她自然无从知晓。
但她不能说自己不知晓,这等于砸了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