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有人回来的前方道路。两个时辰了,接获附近有异常骚动的消息,率领十几名士卒隐密行动的卫一色,两个时辰了还未回营,发生什么事了吗?将军受伤了吗?
哑莲在入口来回打转,担心不已,寒风不断吹来更是令人感到惧怕与不安。此时,一件长袍忽然盖上自己略微发抖的肩膀,下摆曳地,染上了脏污尘土。她抬起头,惊讶地见到夜凉时为自己添衣的好心者,不是别人,正是整个营中让她比起黑夜还更恐惧的沈君雁。
我不要。身子震了一下,哑莲低头退下好几步,拉开与沈君雁的距离。我不要他的衣服,我不要闻到他的气味──可是,他是将军的军师,是营中十分有地位的人,尽量不要忤逆他──不能忤逆他。亚莲一边告诫自己,一边抱着不知是因寒风或害怕而颤抖的自己。
「既不回帐棚又不添衣,难道妳想惹将军生气吗?」沈君雁冷淡地瞄了明显逃到后方的少女一眼,刷地一声打开纸扇,表现出悠闲自得的文人风范。
这当然是假的。先别说如此寒夜还摇扇子实在很奇怪,光是她现在的表情已堪称是微恼与无奈所构成的复杂线条。
哑莲摇摇头,想回答自己并不想惹将军生气,可沈君雁看不懂手语,就算答了也没用,于是,她的天生沉默化身为应对军师最好的武器。无论抱以如簧之说或似锦之言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以沈君雁那种随时随地惯于观察人的性格而论,哑莲的安静无语和无动于衷,正好成了顾忌之处,简单来说,便是天敌。
这小姑娘要讨厌我到何时?沈君雁摇扇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她觉得内心越来越浮躁,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为何平白无故就被当成催花淫魔?若她曾对哑莲做过失礼之事,被讨厌也算值得了,但…。
不对,我介意这种事做什么?管那小姑娘是不是讨厌我,管她是不是很喜欢卫一色?沈君雁冷哼一声,潇洒收扇,打算停止吹冷风陪人等人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回帐棚睡她的安稳大觉。
转身之前,马鸣萧萧,宣告卫一色终于回营。沈君雁站在原处,望着哑莲从身后奔跑向前迎接,肩上长袍在这样的动作中自然坠地,孤孤单单的被遗弃在沙土之上,一副任人践踏也无怨无悔的姿态──她皱起眉,一脚把地上长袍踢开,与其等别人来踩,不如自己先行动。
卫一色和原数归来的士卒们相同,铠甲与马匹皆沾满血迹污垢,她的怀中抱着一名昏厥的小女孩,衣服破烂、刀痕遍布手脚,长发内夹着一两颗价值不斐的珠玉。哑莲注意到小女孩的左手腕处有一深可见骨的刀伤,恐损及经脉,现已血流不止,治疗完毕后这只手或许要废了。
悲伤地叹息,卫一色将小女孩交给她,轻声说:「她是唯一的幸存者,叫军医无论如何都得救活她。」
哑莲点头,却仍凝望着她的将军,没有移动。卫一色于是扬起浅笑。「我没受伤,别担心。」
终于安心了,哑莲露出小小的笑容,酒窝乍现,杏目晶润。待她抱着小女孩离去后,沈君雁才走至卫一色面前,问道:「是盗贼?」
「应该是。到的时候,他们正在搜刮商旅的物品与钱财。」
「在那区域出现的,不会只是盗贼如此简单,恐怕是混入一些敌方间谍…将军,可有掳获几人?」
「没有。」卫一色低下头,望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全杀光了。」
沈君雁楞道:「无一人投降?」
卫一色并无回答。沈君雁在眨了一次眼睛后,总算猜到她的异状代表什么,放柔了声音,低缓道:「将军,还记得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吗?」
抬眼望去,卫一色凝视沈君雁的眼神有些湿润,盈满哀伤与羞惭。
「带着复仇之心而战,只是纯粹的暴徒。」沈君雁的嗓音十分温和,不带审判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