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地上尸体,稍微思考了一下是否需要略加掩盖,便忽然发现有地方不对劲。
她蹙眉看了一会儿,起身去把那妇人尸身翻了个面,扒拉了一下,扒出来一个死婴,脐带尚与母体连着。
苏令瑜简直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幕了。这妇人身材健硕笨拙,衣服宽大不显怀相,兼之天光昏暗,苏令瑜竟一直没发现她怀孕了,而且看死婴样子,显然月份已足,或许临死动了胎气,母体死后被闷死的婴尸也随之产出体外。
…既然出世,到底为人,虽然他娘在生他前一夜都在造杀孽,但孩子到底是孩子。苏令瑜皱皱眉头,想起来昨日之前自己曾在山中某个荒庙栖身,便用一件小衣把死婴裹了起来,潦草收拾,带去塞在了残佛台座之下。那件小衣是贴身穿的罗衫,因为贴身,所以落为奴籍以后还得以留在身上,如今她也不准备要了,正好用来裹死孩子。
做完这些,苏令瑜便即怀揣公验而去,再未回头,连深想也不曾有。她活到这么大,行事一直较为缺德,她深信冤有头债有主,哪怕泰山崩在她面前,只要不是她推倒的,她都可以毫无负担地走开。更不消说她确实杀了凶手,这身份她自此用得心安理得。
她仔细回忆原主形容,二十来岁年纪,身量纤瘦,在男子中不算高挑,面白眼细,体貌勉强与苏令瑜相似。只要她小心一些,暂时蒙混过关是可以的。
公验展开,上头姓名三字:沈不留。
这几十年来朝廷越发重视科举,长安出入读书人几何,官府那里都是明白有数的。届时两厢查对,难保不会被查出问题,好在苏令瑜原也不准备多用。只是仍然用这个身份,进入并州附近,遇到了沈青潭。此后种种,由此而生。
如今眼前密林无路,险境丛生,太像,让苏令瑜恍然之间似乎回到当时跋涉荒山之间的情景。但,一回生二回熟。
再险再恶,怎及彼时?